“我给你热汤！”苏唯抱着他的外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餐厅，“晚上炖了鸡汤，一直温着呢，喝点暖暖身子。”她动作麻利地把外套挂好，转身就进了厨房。
厉承在餐桌旁坐下。厨房里传来微波炉运转的嗡嗡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记录仪里那些晃动的、破碎的画面——她被按在座椅上痛苦的脸，那只徒劳推拒的手，还有事后她用力擦拭自己皮肤的疯狂动作。
“来啦！”苏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小心地放在他面前，又摆上小勺，“快尝尝，我放了点虫草花，妈说这个补。”
厉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温度刚好。味道很鲜。他机械地咀嚼着，吞咽下去。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好喝吗？”苏唯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努力维持着那种甜美的笑容，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审视。
“嗯。”厉承又舀了一勺。
“今天…跟江临见面，挺快的。”苏唯像是闲聊般开口，语气刻意放得很轻松，“就喝了杯咖啡，聊了聊以前学校的事，还有他以后去南边的打算。”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着什么，“他…变化挺大的。不过都过去了。”
厉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目光像探照灯，让苏唯托着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嗯，过去了就好。”厉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他低下头，继续喝汤。
苏唯似乎松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来一点。“是啊，说开了，心里也踏实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凉拌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神飘向电视的方向，不敢再看他，“婚庆那边刚又发了个花艺的图过来，我觉得主桌用香槟玫瑰配白色郁金香不错，你觉得呢？”
“你定就好。”厉承说。碗里的汤见了底。
“哦，还有，”苏唯像是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抱怨，“下午回来路上，真是倒霉死了。在时代广场那边，差点被个骑电动车送外卖的撞到！吓得我魂都快飞了，包包都掉地上了，口红都摔断了！喏，你看！”她指了指自己涂得一丝不苟的嘴唇，“新买的呢，才用两次，心疼死我了。”
厉承的目光扫过她饱满的、毫无瑕疵的唇瓣。那鲜红的颜色，像凝固的血。他想起记录仪里，她事后用力擦拭嘴唇，几乎要擦破皮的画面。
“人没事就好。”他说，站起身，“我去洗澡。”
“嗯嗯，水给你放好了！”苏唯连忙说，也跟着站起来，“累了一天了，泡个澡解解乏。”
厉承没再说话，径直走向浴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电视的喧闹和苏唯那刻意营造的、虚假的温馨。他拧开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注入浴缸，蒸腾起白色的雾气。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苏唯的声音隔着门板，模模糊糊地传进来，还在说着什么婚庆的细节，伴手礼的样式。
厉承抬手，抹去镜面上凝结的水汽。镜子里的人，眼神深得像寒潭。
他脱下衬衫。动作间，手指在衬衫袖口内侧，蹭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他停住动作，把袖口凑到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