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嘉……别这样……”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明显的哭音,那点强撑的卑微和可怜快要维持不住了,“我知道你恨我……你该恨我……你怎么对我都行……但是……但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帮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王天霸的案子,证据链太完美了……完美得可怕……他们……他们一定会往死里整我……我会死的……清嘉……我会死在里面的!”
他的恐惧终于彻底爆发,声音变得尖利而扭曲,透着重压下的崩溃。
“只有你能帮我!你是法医!你最懂证据!你肯定知道哪里有问题!对不对?你帮帮我……找出漏洞……求你了……我不能坐牢……我不能……”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嘶吼和哭泣,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片冰冷而璀璨的星河。
直到他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绝望的呜咽。
我才缓缓开口。
“情分?”我轻轻重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早已失效的化学方程式,“我们之间,还有那种东西吗?”
“至于证据链……”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它的确很完美。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逻辑清晰,指向明确。这大概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证据链之一。”
我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专业领域的、纯粹的欣赏。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他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这份完美,出自谁的手笔。
“为什么……沈清嘉……你到底为什么……”他喃喃着,声音里是彻骨的寒意和无法理解,“就为了……报复我?”
我看着窗外彻底沉入黑暗的夜空,以及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却平静的轮廓。
“顾衍,你做了十年律师,帮你的客户钻了上百次法律空子。”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冰冷,“你赢了那么多次。这一次,”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只是没帮你钻而已。”
说完,我没再给他任何回应或崩溃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
看守所那令人窒息的绝望,被彻底关在了另一端。
咖啡凉了,但香气犹在。
我转身,走向那灯火通明、充斥着尖端仪器和未解谜题的实验室深处。
那里,才是我永恒的战场和归宿。
5.
顾衍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加上王天霸为了自保(或者说为了泄愤),在里面吐出了更多关于顾衍帮他处理“麻烦”的细节,进展得超乎寻常的顺利。
开庭日期定在一个月后。
这期间,我的生活被新的项目和论文彻底填满。忙得脚不沾地,却也充实得前所未有。
偶尔,关于顾衍案子的零星消息,会像水泡一样从忙碌的间隙冒一下,又迅速破灭。
听说他换了几个律师,都不满意。听说他在里面情绪极度不稳定,几次试图……都没成功。听说他家里变卖了几乎所有资产,试图打通关节,但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