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浴室,就是走廊尽头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间,地上湿漉漉,弥漫着劣质沐浴露和尿骚混合的味道。
水流细小,冰凉。
我快速冲洗着,感觉身上到处发痒,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虫子。
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回到房间,那位大哥已经鼾声如雷。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床单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浑身刺痒,翻来覆去。
刚有点睡意,隔壁床的手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铃声:“滴滴滴!滴滴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
我一看手机,才凌晨三点多!
一股无名火起,抬脚踹了踹他的床板:“大哥!手机!吵死了!”
他翻了个身,鼾声稍停,随即又响起,手机铃声依旧顽强地叫着。
我真想把他手机扔出去。
折腾到四点多,铃声才消停。
我几乎一夜未眠。
五点,天蒙蒙亮。
浑身痒得难受,索性起床,又去冲了个凉水澡。冰冷的水稍微压下了烦躁。
穿上衣服,决定去劳务市场亲眼看看。
2、
清晨的马驹桥商业街,景象震撼。
街上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大多是青壮年男子,也有少数妇女和年纪稍大的。
他们聚拢在几个路口,中介们有的站在面包车上,有的拿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
“快递分拣!九小时二百四!上车就走!”
“电子厂!包吃住!长白班!一百九一天!”
“保安!小区岗!一百三!八小时!轻松!”
“装卸工!三百!力气大的来!就缺两个!”
“保洁!一百五!八小时!女的优先!”
声音嘈杂,混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交响乐。
工人们围上去,询问细节,讨价还价。
谈妥了的,就被中介催促着爬上破旧的面包车,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
我混在人群里,观察着。
一个穿着脏兮兮迷彩服的男人喊:“快递分拣!九小时二百四!活不累!”
我心想,九小时二百四,比昨天听的十二小时二百六划算点。
而且“分拣”听起来比“装卸”轻松。
我跟着几个人围过去。
“老板,啥快递?在哪?”有人问。
“就附近转运中心,站着捡件,简单培训就行!日结!”
迷彩服不耐烦地挥手,“去不去?去就上车!”
我看周围几个人都爬上了一辆金杯车,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车里已经塞了七八个人,空气污浊。
车子发动,颠簸着驶离了马驹桥。
大约开了四十多分钟,到了一个物流园区。
门口停满了货车。
我们被带进一个仓库,噪音震耳欲聋。
传送带轰隆隆地运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快递包裹。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过来,简单粗暴地指挥:“你,你,还有你,去那条线!看着老员工怎么干!就是把属于自己区域的件捡下来,放到旁边筐里!快点!”
我被分到一条高速运转的传送带旁。
旁边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手指飞快,眼睛几乎不眨,精准地从流动的包裹中抓起属于我们区域的件,扔进筐里,动作机械得像机器人。
“兄弟,这…好干吗?”我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