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那不成器的赌鬼弟弟欠下的高利贷。
我搬进了他提供的市中心高级公寓。
两百平。
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衣帽间里塞满了当季新款。
标签都没拆。
珠宝盒里躺着几件真货。
他说，场合需要。
我像个提线木偶。
被他打扮得光鲜亮丽。
推入一个又一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私下里。
我依然是那个蹲在路边啃包子的女孩。
只是包子换成了进口超市的有机蔬菜沙拉。
一个人待在公寓时。
我穿着淘宝买的纯棉睡衣。
坐在地毯上。
刷手机。
看搞笑视频。
刷到肚子疼。
也刷一些……别的。
比如一个叫“渺渺云烟”的匿名写作网站。
这是我的秘密树洞。
没人知道我是蓝曜的金丝雀。
我在这里写东西。
写我看到的浮华背后。
写那些衣冠楚楚下的虚伪。
写宴会上精致点心旁苍蝇的飞行轨迹。
写那个总想摸蓝曜大腿的女富豪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写我自己。
一个套在华丽壳子里的空心人。
我把这些碎片化的观察和情绪。
一股脑倒进“渺渺云烟”。
用了一个ID：“笼中雀”。
纯粹发泄。
没指望有人看。
但渐渐有了读者。
有人留言：“写得真扎心。”
有人说：“你观察好细，像在现场。”
有个ID叫“渺渺”的读者。
几乎每篇都留言。
很长。
很认真。
“渺渺”说：“你笔下的世界，华丽又冰冷，像裹着糖霜的毒药。”
“渺渺”说：“那只苍蝇，是不是也在嘲笑人类的荒唐？”
“渺渺”说：“空心人，或许壳子下面，藏着你自己都没发现的宝藏？”
她的留言像黑暗里透进来的一道光。
温暖又有点刺眼。
我回复她：“谢谢。”
只有两个字。
她却发来一大段私信。
“笼中雀你好！我是渺渺！我太喜欢你的文字了！真实，犀利，带着点荒诞的幽默感！简直是浮华名利场的一股清流！请一定要继续写下去！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头号的那种！”
我对着手机愣了半天。
头号粉丝？
我这种流水账似的吐槽？
有点魔幻。
出于礼貌，我回：“谢谢喜欢。”
“渺渺”立刻又蹦出来。
“不客气不客气！你值得！对了，我能提个小请求吗？你下次能不能写写‘冰山’？就是那个你提过一次的，总冷着脸的男人？我对他有点好奇！当然，不方便就不用写！尊重你的隐私！”
冰山。
我唯一一次提到蓝曜。
只用这两个字带过。
“渺渺”记住了。
我犹豫了一下。
回复：“好。”
下次更新。
我写了“冰山”。
“他像一座移动的活火山。外面覆着万年不化的冰。内里是滚烫的岩浆。可惜，没人值得他爆发。或者，爆发一次，代价太大。所以，他选择冰冻自己。连带周围的气温也骤降十度。靠近他的人，要么冻死，要么被偶尔泄露的硫磺味呛跑。”
“渺渺”的留言激动得快冲破屏幕。
“啊啊啊啊！写得太传神了！就是这种感觉！冷漠疏离，内心却藏着巨大的能量！求更多冰山观察日记！！！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