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暑气未消,蝉鸣聒噪。阳光斜斜地打在高三(七)班的窗玻璃上,映出一片晃眼的白。当班主任李老师领着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走进教室时,原本因新学期伊始而略显嘈杂的课堂,瞬间静了几分,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尤其来自女生群体。

“快看,转学生!”

“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了吧?”

“感觉好酷,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

“颜值…看不清,头发挡着呢,不过侧脸线条好绝。”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压下议论声,言简意赅:“新同学,沈晞。”他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粉笔与黑板摩擦出短促的声响。“从今天起,和大家一起学习。”

沈晞站在讲台旁,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她穿着宽大的纯白色棉质T恤和洗得发白、略显松垮的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看不出品牌的旧运动鞋,却意外干净。短发利落,额前碎发稍稍遮住了点眼睛,让人看不清完整神情。身高一米七八的骨架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出挑,肩线平直,但身形单薄,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感。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全班,像掠过一片无波的湖面,那些关于“颜值”的猜测和打量,似乎丝毫没能落入她的眼底。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沈晞,你就坐最后一排,靠窗那个空位。”李老师指了指教室后方。

沈晞拎着半旧但整洁的黑色双肩书包,穿过课桌间的过道。她的步伐轻捷沉稳,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座位在角落,旁边堆着些清扫工具和废弃的练习卷,窗外是几棵高大的香樟树,枝叶繁茂,几乎要探进窗来,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她很满意这个位置,足够安静,也足够隐蔽,能将大半个教室纳入视线,却又不易被过多关注。

前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男生,正对着一本厚厚的物理奥赛习题集抓耳挠腮,笔尖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几乎要把纸戳破,显然卡在了一道关于复杂电路等效电阻和电流分配的难题上。沈晞放下书包,动作有条不紊地取出文具和课本,目光无意间掠过那道题目。她沉默地抽出自己那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在新笔记本的扉页空白处,写下几行简洁的公式推导和最终的数值答案,笔迹清瘦有力。然后,她利落地撕下那角纸,折叠一次,用手指轻轻推到了男生的桌角。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从题海中茫然抬头,疑惑地拿起纸片,展开。他的目光在题目和纸片上的答案之间来回扫了几遍,瞳孔骤然放大,猛地回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晞,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沈晞已经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摇曳的树影,只留给他一个线条清晰、却异常冷淡的侧脸轮廓。

这个男生叫陈烁,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以思维活跃但在细节上容易钻牛角尖著称。那天下午,沈晞随手写下的答案和那份超越常理的冷静,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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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陈烁却堵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沈晞,脸上带着混合着兴奋和恳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