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朝下趴着，身上穿着昨天那件脏兮兮的背心，后脑勺上一片暗红，身下的地板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褐色。
他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了。
而刘芬和那个孩子，不见踪影。
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我看到了。
那个暖气片的位置，正好和我家挂着镜子的那面墙，是同一面。
昨天王强捶墙的时候，捶的就是这个位置。
他用尽全力捶打着墙壁，想要发泄他的怒火，结果……他把自家的暖气片给捶了下来，砸死了自己。
这太荒谬了。
荒谬得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5.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
我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的说辞：我只听到了他们吵架，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海反复地问我，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你跟王强一家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我实话实说，「他们太吵了，我投诉过很多次。」
「所以你很讨厌他们，对吗？」张海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是。」
「王强死的时候，你就在隔壁，真的什么异常都没听到吗？比如，巨大的撞击声，或者他的惨叫声？」
我的心脏一紧。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可能……睡着了。」
我知道这个谎言很拙劣。
但如果我说我听到了，我该怎么解释我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说我被吓坏了？
谁会信？
一个长期被邻居骚扰，对他们心怀怨恨的人，在听到邻居发出惨叫后，选择了沉默。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
张海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在笔录上签了字。
「李小姐，最近一段时间请不要离开本市，我们可能随时会找你了解情况。」
我点点头，走出了警局。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王强死了。
刘芬和孩子失踪了。
而我，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这一切，都因为那面镜子。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墙边，想把那面镜子砸了。
可当我站到它面前，看着那暗沉的镜面，我却犹豫了。
世界，真的安静了。
这种久违的、彻底的安静，让我无比贪恋。
3
1.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警察又来了两次，一次是例行询问，另一次是带着技术人员，来我家里勘查。
他们检查了墙壁，检查了窗户，甚至连下水道都没放过。
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那面镜子，被我提前取下来，藏在了衣柜最深处。
我不敢再把它挂出来，但更不敢把它扔掉。
它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我心中最黑暗的欲望，也成了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张海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怀疑。
他似乎认定了，王强的死跟我脱不了干机。
尽管法医的鉴定结果是意外死亡——重物撞击后脑导致颅骨碎裂，当场死亡。
而刘芬和孩子的失踪，也成了悬案。
小区里议论纷纷。
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