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中学的西教学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阴雨天，三楼以上的走廊要提前锁门。老校工张叔总说，那楼里“住着东西”，尤其是304微机室，自打2011年那个叫许念的女生失踪后，连阳光都绕着走——窗玻璃裂着蛛网纹，里面蒙着厚厚的灰，远远望去像只瞎了的眼，白天也透着股寒气。
我第一次听说304的事，是高三开学那天。同桌林薇把下巴搁在课桌上，声音压得极低，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这是许念，当年的文艺委员，失踪前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304玩四角游戏。”照片里的女生穿白色连衣裙，站在微机室门口，笑容甜得发腻，可眼睛却没对着镜头，反而瞟向身后的门，像在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都是谣言，”我把照片推回去，却忍不住盯着照片里的门——门框上有道暗红的印，像干涸的血，“学校早辟谣了，说她是转学走了。”
“转学？”林薇嗤笑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封皮上写着“许念”两个字，字迹娟秀，“我上周在旧图书馆的储物架里找到的，你看最后一页。”
我凑过去，看见笔记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几行字，墨水洇得发黑，像哭花的眼泪：“他们说要陪我玩游戏，可我数到第三步时，没人来拍我的肩。我回头，只看到三个影子，还有一个……在镜子里。”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笔记本会把我们四个拖进一场没尽头的游戏里。
提出去304的是江哲。他是我们班出了名的“胆王”，前阵子在教务处偷看到了许念的档案，里面夹着304的钥匙照片，还有张手写的规则：“四角游戏，四人参与，顺时针走，每步必数，拍肩接力，中途不可回头、不可停步、不可数错——错一步，少一人。”
“敢不敢去？”江哲把档案复印件拍在桌上，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要是能找到许念失踪的真相，咱们就是校园传说的主角。”
林薇第一个点头，她攥着许念的笔记本，指腹反复蹭着封皮：“我要知道，她最后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陈默是被我们硬拉来的。他爷爷是风水先生，手里总拿着个铜罗盘，罗盘指针只要靠近西教学楼就会疯转。“那地方的气场是死的，”他皱着眉，指尖掐着算卦的诀，“像有东西被困在里面，靠‘补数’活着，咱们去了，就是送上门的‘数’。”
可江哲已经找来了钥匙——他趁张叔午休，撬了教务处的旧柜，钥匙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红绳上沾着点灰绿色的霉斑，像干了的青苔。“别磨蹭了，”他晃了晃钥匙，金属碰撞声在走廊里格外刺耳，“今晚午夜，西教学楼304见，不敢来的就是胆小鬼。”
我没法让林薇一个人去，陈默犹豫了会儿，把罗盘揣进卫衣兜：“我跟着，至少能提前察觉到不对劲。”
午夜的西教学楼像座坟。我们踩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墙皮剥落的“簌簌”声，像有人在暗处磨牙。304的门虚掩着，江哲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旧纸张和消毒水的味道涌出来，呛得我咳嗽，恍惚间竟闻到了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许念的笔记本里夹着的干花，就是栀子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