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事早就没人记得了。
“那款香水，前调是苦艾和青苔，象征压抑；中调是清冷的栀子花，在黑暗中独自开放；尾调，则是一丝柑橘皮的微甜，像是对黎明微弱的渴望。”顾言之看着我说。
“它虽然叫“未完成”，却是我闻过最有灵魂的作品。我找了它的创作者五年。”
他的目光像刀一样，剖开了我的伪装。
“它的创作者是你，对吗？苏语茉小姐。”
火车到站的汽笛声响起，盖住了我急促的呼吸。
我抓起行李箱，几乎是逃走的。
“苏小姐！”顾言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名片收好！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打给我！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我没有回头，冲下火车，汇入人潮。
顾言之的话，让我死寂了五年的心，狂跳不止。
3 新生之路
我在南方一个叫“浅湾”的滨海小城安顿下来。
这里生活节奏很慢，空气里都是海风和阳光的味道。
我租了个带小院的房子，在花店找了份工。
每天修剪花枝，和花草打交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我开始重新调香。
曾经，那个阴暗的，冰冷的地下室，是我全部的世界。
在那里，我用最便宜的原料，为姐姐苏初棠调配出一款款让她名利双收的“作品”。
如今，我终于可以站在阳光下，为自己创作。
我用做兼职攒的钱，网购了一套小型蒸馏设备。
我不再受限于昂贵的香料，整个大自然都是我的素材库。
我收集海边的浮木，雨后的茉莉，暴晒后的海草，甚至老宅屋檐下的青苔。
大海的咸，阳光的热，季风的低语，泥土的芬芳……这些被忽略的气息，都成了我独一无二的灵感。
几个月后，我调出了第一款真正署名“苏语茉”的香水。
我给它取名——“新生”。
它的味道很呛，像溺水时呛的第一口海水。
但只要熬过前三十秒，就是被暴雨和烈日洗礼过的茉莉香，带着一股死里逃生的狠劲。
这是我的宣战书。
我将“新生”的样品，连同顾言之的名片，一起打包，寄到了名片上的地址。
我没有留姓名，只附了张卡片：
“送给等了五年的人。你的等待，没有白费。”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完成了某个仪式。
我不知道顾言之会不会喜欢，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我只想告诉那个唯一欣赏过“未完成”的人，那个叫“语茉”的创作者，没有死。
她活过来了。
一周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我换了新号，切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语茉。”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正是顾言之。
我“嗯”了一声。
“我要创立一个个人香水品牌。”我直接说出我的目的，“我需要一个投资人，一个懂我的合伙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分钟。
我以为他被我吓到了，准备挂电话。
“好。”顾言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投资。你需要多少钱，什么资源，列个清单给我。”
“你不怕我搞砸了，让你血本无归？”我有些意外。
电话那头的他轻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