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三点的 “小鸡啄米”
凌晨三点的高速收费站,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霓虹灯在深秋的雾气里晕开一片模糊的橘色,透过收费亭的玻璃窗看出去,远处的路灯连成一条昏黄的线,偶尔有货车驶过,轰鸣声打破寂静后,又迅速陷入更深的安静。收费亭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暖风吹在脸上,让我上下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奶奶家屋檐下那只啄米的老母鸡,连手里的扫码枪都快握不住了。
我叫徐翘,是这个收费站的夜班收费员,今天已经是我连续值夜班的第三天。前两晚为了赶报表熬到凌晨,今晚实在撑不住,才会在岗位上犯困。就在我快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咔嗒” 一声轻响,一辆黑色的 SUV 缓缓停在了我的窗口前。车灯熄灭的瞬间,我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直起身,慌乱中差点碰倒桌上的保温杯,还没等我摆出标准的工作微笑,就听见一道温温柔柔的男声飘进耳朵里:“看你睡这么香都舍不得叫你,但我实在赶时间过站,不好意思啊。”
我抬头,正好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领口熨烫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低调的机械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很柔和,说话时气息平稳,声音像刚温过的牛奶,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软乎乎地裹住我的耳朵,连带着我紧绷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下来。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递过来的通行卡,指尖修剪得干净整洁,指甲缝里没有一点灰尘。不知怎么的,脸颊突然烧得发烫,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窜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机械地接过通行卡,手指碰到他指尖的瞬间,又飞快地缩了回来,慌乱地扫码、确认信息、抬杆。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敢抬头看他,直到那辆黑色 SUV 缓缓驶离,我才偷偷抬起头,盯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车灯发呆 —— 原来真的有人能把 “不好意思” 说得这么温柔,温柔到我心脏都在跟着发烫,连困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悸动驱散得一干二净。
2 只为等你经过
自从那天凌晨见过那个男人后,我像是被施了某种奇妙的魔法。以前提起夜班,我总是愁眉苦脸,每次都要靠咖啡和浓茶硬撑,现在却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把收费亭里的桌子擦了又擦,连扫码枪的外壳都擦得锃亮,甚至还特意从家里带了一小盆多肉,放在桌子的角落,让这个小小的空间多了点生气。
同事李姐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这天下午交接班时,她趴在我的窗口,冲我挤了挤眼睛:“徐翘,你最近是不是中邪了?以前夜班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眼皮都抬不起来,现在倒好,眼睛亮得跟装了灯泡似的,连说话都带着笑。”
我攥着扫码枪的手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桌上的多肉叶片:“哪有,就是最近作息调过来了,不那么困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每天强撑着睁着眼睛熬到凌晨,拒绝了同事换班的提议,就是为了等那辆黑色 SUV 再次出现。我甚至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经过的时间,每天到了那个点,就会不自觉地看向路口,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