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张纸,死死地攥在手里,纸的边缘,把他的手心都硌破了。
他又打开了她的床头柜。
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他没有钥匙。
他找了一把锤子,把锁砸开了。
日记是从他们结婚后开始写的。
前面的内容,都很甜蜜。
“今天时宴给我做了红烧肉,真好吃。”
“时宴的公司拿到了第一笔投资,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时…宴说,要给我买全世界最大的钻石。”
他一页一页地翻。
翻到后面,日记的字里行间,开始变得不一样。
“今天时宴又没回家,他说要应酬。”
“我好像很久没跟时宴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我今天跟他说我胃疼,他说我在无理取闹。”
“林菲是谁?为什么她的香水味,会留在时宴的衬衫上?”
再往后,日记空了很多页。
最后一篇日记,是她去世前一个月写的。
字迹很乱,看得出,那时候她已经很虚弱了。
“医生说,我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
“我没告诉时宴。他那么忙,我不想让他分心。”
“其实这样也好。他早就厌倦我了。我走了,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只是,我有点舍不得。我还想,再陪他过一个情人节。”
沈时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日记本从他手里掉了下去。
他还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堆药瓶。
都是治疗胃癌的。
还有一沓厚厚的医疗账单。
她都是自己去医院,自己付钱。
她从来没有,跟他要过一分钱。
他一直以为,他给了她一个富裕的家。
他现在才知道,他给她的,只有一个冰冷的,空荡荡的笼子。
而她,就在这个笼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了。
**6. **
沈时宴回了公司。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
他把江念的日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每看一遍,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遍。
他想起了林菲。
他按了内线电话,让林菲进来。
林菲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
“沈总。”
沈时宴看着她。
很年轻,很有活力,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水味。
他以前觉得,这才是他身边应该站着的女人。
而不是江念那样的,素面朝天,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他现在觉得,那股香水味,刺鼻得让他想吐。
“你跟了我多久了?”他问。
林菲愣了一下,回答说:“三年了。”
三年。
就是这三年,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和江念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情人节那天晚上,”沈时宴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你跟我说的那个城南的项目,李总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林菲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低下头,声音很小。
“沈总……对不起……那天晚上……其实李总根本没联系我……我只是……我只是想找个话题,跟您多待一会儿……”
沈时宴看着她。
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很可笑。
为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可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