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是顾言,我的女婿。
他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阳光的笑容。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爸他说话不过脑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替他给您道歉了!”
他把果盘塞到林晚手里,然后极其自然地站到我身后,一边给我捶着背,一边用责备的语气对顾大海说:“爸!你怎么跟妈说话呢!这房子是妈心疼晚晚,给我们住的,是天大的人情!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您跟着掺和什么!”
他又转向林晚,眉头紧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有你,晚晚,怎么能让妈受委屈呢?还不快跟妈道歉!”
林晚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小声说:“妈,对不起。”
顾言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像一场及时雨,浇熄了我心头的部分怒火。
他明事理,会说话,懂得维护我这个岳母的面子。
我看着他诚恳的脸,心里的火气消了些。或许,真的是顾大海一个人贪婪无知。
可是,女儿那躲闪的眼神,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隐隐不安。
那晚,我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这套房子,是我打拼半生,给女儿唯一的庇护。我单亲把她带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都觉得值得。我希望她嫁得风光,婚后有底气,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像一个不祥的预兆。
夜深人静,我假装睡着,客厅的动静却一字不落地飘进我的耳朵。
是次卧传来的,被压抑到极点的争吵声。
“那老娘们太精了!房本死死攥在手上,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一直住在这吧!”是顾大海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爸!你小点声!”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你急什么?按计划来,把戏演足了!她就晚晚一个女儿,还能斗得过晚晚?”
“晚晚?”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怎么会……怎么会联合外人来算计我?
我不信!
我赤着脚,像个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女儿的房门外。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听见顾言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正在哄着我的女儿。
“宝贝,别怕,也别有心理负担。你妈就你一个女儿,她的一切,以后不都是你的?我们现在只是想提前拿到手而已。”
“你想想,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小家,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啊。不然我爸妈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老家那个破房子里吧?你忍心吗?”
我听见了林晚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我妈她……她知道了会伤心的。今天爸那么一闹,我看她脸色都白了。我怕……”
“短痛好过长痛!”顾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等房本一到手,我们就把她接过来一起住,好好孝顺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怎么样?你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