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里遭受的一切创伤、恐惧、痛苦,将会百分百反馈给精神。
每一次死亡都是极致的精神折磨。
记载里,几乎没有人能完整熬过三十天。
大部分参与者在中途就会精神崩溃,变得疯癫、狂躁、或彻底痴傻,甚至有人脱离后选择自我了结,因为那些恐怖的记忆如影随形。
更诡异的是,所有关于那个地方具体内容的记忆,似乎都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封锁。
幸存者无法对他人详细描述究竟遭遇了什么,任何试图透露的行为都会引发剧烈的生理不适和精神反噬,直至死亡。
谁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它极度危险,摧残心智,一代又一代地收割着八大家族的子孙。
我托腮沉思。
不会真死,但比死更难受。
(四)
接下来的几天,我抡刀,放血,刮毛,分肉,动作比平时更狠,更麻利。
养父只是沉默地看我,他没问,我也没说。
城里一天好几个电话,我妈的声音从最初的哀切祈求,到后来的绝望哭喊。
我并不是无动于衷。
脑子里两个声音天天吵得翻天。
一个冷笑着说:陈茴你脑子被猪啃了?那种鬼地方去了生不如死!他们怎么对你的忘了?替死鬼!替死鬼!
另一个声音很弱,却固执:可她给你通风报信,她给你塞钱,她现在躺在那里...她是你妹。
“爹,哪天我要是疯了,你能按住不?”某天晚饭,我啃着玉米饼子,突然问。
养父瞪着我,“你壮得像头小牛犊子,这十里八乡谁能按得住你?!”
我傻笑着秀了秀胳膊上的肌肉,“也是哈。”
毕竟我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一百六十斤。
倒计时最后一天,我独自去了医院。
病房里,陈晨手腕上的数字还在无情跳动。
15:05:39
15:05:38
她看到我,眼睛猛地睁大,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
我转头看向我爸妈:“我怎么替代她?”
我妈几乎瘫软在我爸怀里,哭得说不出话。
我爸眼睛血红,“我马上把通灵师请来。”
隔壁空病房被简单布置。
一个黑袍人盘坐在中间,面前放着两个铜盆,清水和墨汁。
“两人滴血入盆,手印相抵。”
我割破指尖,血滴入清水盆。
陈晨被扶着取血,滴入墨汁盆。
随后我将右手贴上陈晨的手心。
黑袍人开始念诵晦涩的音节,音调古怪。
一股诡异的力量顿时顺着相贴的手掌猛地钻进我手臂,蛇一样往心脏窜!
这感觉,不适到了极点,陈晨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黑袍人喘着粗气,哑声道:“成了。答应我的一个亿,别忘了。”
我低头,撩起袖口,手腕内侧,那个倒计时烙印刻在那里。
13:58:28
我妈抱着昏迷的陈晨又哭又笑,我爸看着我的手腕,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茴茴,谢谢你。”
我放下袖子,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往外走。
(五)
回到杀猪场。
我轻手轻脚进了自己那间小屋,弯腰从床底拖出我的工具箱。
里面各式杀猪刀排得整整齐齐,都被养父磨得吹毛立断。
我抽出最顺手的那把剔骨刀,握在手里,满满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