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餐盘里的鱼，又问她：“那周柯文怎么办？”
周柯文这个名字，像一句咒语，瞬间抽走了她眼里刚刚因为梁程而亮起的光彩。
她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莽撞的表白和无数没有回应的消息，都没能把她打败，反而越战越勇。
她哑了声，肩膀一下子塌下了下去，说：
“能怎么办，”
像泄了气的皮球，语气沮丧：
“他从来……就不回我信息。”
我有点羡慕楚瑛和陈意如她们。
羡慕她们可以大方地、坦荡地将自己的喜欢公之于众。
即使在真心被拒绝时，也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继续。
或者拉着朋友哭诉骂街，骂完又继续鲜活明亮地喜欢下一个人。
我也喜欢梁程，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楚瑛都不能。
只能藏在潮湿的角落里，独自发酵。
晚上回到家，我盯着从陈意如那儿偷偷记下的那串数字，指尖悬在「添加好友」的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就算加了，又能说什么呢？
我点开他的头像，是一个执剑的动漫角色。鬼使神差地，我截下图去搜了搜。
《刀剑神域》。桐谷和人。
那几天，我几乎夜夜都泡在这部动漫里。
我看过的日本动漫屈指可数，但这次却看得格外认真。
每看一集，都会截些图，配上些似是而非的感想，悄悄发在空间里。
我花了一周，终于看完了《刀剑神域》的所有系列。
觉得还不够，又去找了《你的名字》《未闻花名》……一部接一部地看，一部接一部地截图、发动态。
还把头像也换成了看过的角色。
两周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发送了好友申请。
几乎下一秒，申请就被通过了。
他先发来了消息：「你喜欢三叶吗？」
三叶是我的头像。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手指有些发抖：「嗯。」
「我也很喜欢。」他回，「你的动态我看到了，你也看《刀剑神域》？」
「最近刚开始看。」我谨慎地组织着语言，「桐人……很帅。」
「确实。」他似乎来了兴致，「你看到哪了？」
「刚看完Alicization篇。」
「那你觉得爱丽丝怎么样？」
……
那个晚上，我们竟断断续续聊了很久。
从剧情到角色命运，从作画监督到声优阵容……我几乎是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这两周恶补来的知识，生怕哪一句接不上，就暴露了自己仓促而笨拙的“预习”。
直到窗外天色泛白，我才惊觉竟已聊了一夜。
「不早了，该睡了。」他说。
「好，晚安。」
「晚安。」
我放下手机，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尽管眼眶酸涩，身体疲惫，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开心得快要飘起来。
我知道，这场处心积虑的“巧合”，终于为我换来了一个自然的开始。
———
周末收假，楚瑛却请假了，她生理期总是格外煎熬。
那一周的每一个中午，我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却在快到楼梯口时，又缓缓放慢脚步。
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把小梳子，匆忙梳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又抻平了其实并无褶皱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