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女鬼,散发出的怨气是灰黑色的,很淡,就像一层薄雾。可在她被打散之后,整个房间的怨气浓度瞬间就变了。
现在,粘稠的、墨汁一样的怨气从墙角、天花板、床底下丝丝缕缕地冒出来,颜色是深不见底的纯黑,还带着一丝丝暗红。这是怨气凝结成煞气的征兆。
说明我们把这里真正的主人给吵醒了。
“一派胡言。”马千雪显然不信,“我请的胡家仙姑,最擅长感知邪祟。这里除了刚才那只不成气候的怨灵,没有其他东西。”
北马的法子是直接,但也粗暴。他们像个雷达,只能探测到能量强度大的目标。而我们南茅,更像个精密的声呐,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波动。
“不信你抬头看看。”我指了指天花板。
众人抬头。
天花板上,那片剥落的墙皮,正在像活物一样蠕动,慢慢汇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嘴巴,正在无声地开合。
更恐怖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粘稠的液体,像是石油,牢牢地粘住了我们的鞋底,还在不断地往上蔓延。
那两个保镖想跑,却发现脚像是被焊在了地上,根本动不了。
“这是……鬼域?”老管家见多识广,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怨气浓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叫鬼域。在鬼域里,鬼就是神,可以任意改变环境,制定规则。
我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马千雪的脸色也终于变了。她再次拿出符纸,想请仙家上身,但这次,符纸“噗”的一声自燃了,连灰都没剩下。
“怎么会……”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
“没用的。”我说,“在鬼域里,除非你的道行比它高出几个量级,否则任何请神术都会被压制。外面的信号,传不进来。”
“你懂的倒是不少。”马千雪盯着我,“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一个混饭吃的神棍。”我耸耸肩,开始在房间里溜达起来,一边走一边敲敲墙壁,看看床底,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干什么?!”马千雪喝道。
“找生路啊,大小姐。”我头也不回,“总不能等死吧?”
我爷爷说过,任何阵法、鬼域,都必然有一个“阵眼”或者说“核心”。只要破了核心,鬼域自解。这个核心,通常是怨气最重,或者对鬼主人来说,最有意义的一件东西。
我表面上东张西望,实际上,我一直在用我真正的“金手指”。
我能看见东西。不是鬼,而是比鬼更麻烦的东西——“怨念残秽”。
每一个枉死的人,他们的怨念都会像墨水一样,浸染在他们死前接触过的物品上。时间越久,颜色越深。
在这间病房里,大部分地方的“残秽”都是灰色的,很淡。但只有一个地方,颜色浓得发黑,甚至隐隐透出红光。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在墙角最上方,被蜘蛛网糊得严严实实。
“找到了。”我停下脚步,指着那个通风口,“问题出在那里面。”
“一个通风口?”马千舍脸上写满了不信。
“信不信随你。”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铁床栏杆,掂了掂,“要么,我们想办法把那玩意儿捅下来。要么,我们就等着被天花板上那张大嘴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