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似乎有些异样。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身子很虚，尤其是……你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万不可再折腾。”
墨渊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身孕？
我……怀了萧衍的孩子？
在我饮下毒酒，决意赴死之后？
巨大的荒谬和讽刺让我几乎笑出声。
老天爷，你真是会开玩笑。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他是萧衍的骨血，也是我仇恨的证明。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压下翻腾的情绪，挣扎着想坐起来。
墨渊扶住我：“不必多礼。你脉象奇特，似中过剧毒，却又被一股奇异的生命力化解……姑娘，你并非寻常人吧？”
我看着他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沉默片刻，缓缓道：“一个本该死去的亡国之人罢了。”
亡的是南曜，我的故国。而助萧衍灭南曜的，正是我这个南曜公主。
为了他的霸业，我亲手将生养我的故国推向深渊。
如今，国已破，家已亡，我心已死。
这个孩子……或许是天意，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丝羁绊，也是……最锋利的复仇之刃。
3
我在墨渊的竹屋里住了下来。
他医术很好，性子也淡泊。不问我的来历，不探究我的过往，只是细心为我调理身体。
我身上的毒确实蹊跷，连墨渊也说不清为何会化解。但腹中的孩子，却一天天真实地成长起来。
边境消息闭塞，但关于新帝萧衍的传闻，还是零星传来。
说他立后大典后，像变了一个人。暴戾，多疑，彻夜难眠。
说他派人四处搜寻一个女子的下落，动静大得惊动了邻国。
说他……在一次朝会上，听闻某个搜寻队伍空手而归后，呕出一口血来。
锦书通过我留下的隐秘渠道，终于找到了我。她抱着我痛哭失声，告诉我我“死后”的一切。
那日我饮毒自尽，萧衍确实冲了进来，他抱着我的“尸体”整整一日一夜，不许任何人靠近。
后来，他为我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追封我为“元敬皇后”，极尽哀荣。
可这一切，在我听来，只觉得可笑。
人死了，做这些给谁看？
是为了平息他内心的不安，还是演给天下人看他的“情深义重”？
“娘娘，陛下他……他后来查清了，当初您父王……南曜国主的死，并非我军所为，是柳家勾结南曜内部叛徒动的手，嫁祸给陛下，就是为了离间你们……”锦书哽咽道。
我端着药碗的手一顿。
父王的死……
当年，正是听闻父王被萧衍麾下大将阵前斩首的消息，我才彻底心死，答应做他的军师，助他加速平定南曜。
原来，这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柳家，柳依依。
好一招釜底抽薪！
不仅离间了我和萧衍，更让我成了覆灭故国的帮凶。
恨意，像毒藤一样再次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
萧衍，你口口声声爱我，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我！轻易就信了旁人的挑唆，默许他们对我的折辱！
这江山，你坐得可还安稳？
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冰冷。
孩子，你听到了吗？你的父亲，是如何一步步，将你的母亲逼上绝路，又险些害死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