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越姜国的长公主宋遥,自出生起便被捧在云端。
父皇是越姜最威严的君主,却总在我扑进他怀里时卸下锋芒;母后执掌后宫,待我更是宠溺无度;太子哥哥将我护得密不透风,就连宫中太监说话重了些,都会被他责罚。
吃穿用度,一应上等。
这越姜的天,于我而言永远都是晴的。
因为这尊贵的出身,我从未受过什么挫折。而邬棋大概是我此生唯一的例外。
十六岁那年的暮春。
我带着贴身丫鬟桃儿和几个宫人,兴冲冲地登上了越姜的城楼。
我在城楼上放着纸鸢,盼着在高处让它乘风而起。
城楼上的风果然劲烈,纸鸢一经脱手便直冲空中。
我只顾攥着线轴往前追,全然没留意到脚下,地上的一块石头倏地将我绊倒,身子瞬间失去平衡,顺着城楼边上的矮墙直直向后倒去。
那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我的性命应该会就此了结。
落下的瞬间,紧接着,便是宫人们的哭喊声:“公主!”
“快救公主!”
“来人!快来人!公主坠楼了!”
就在我即将坠落在地时,一道身影似从天而降般,稳稳地将我揽进了怀里。
受到惊吓的我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他在确认我没事后,便立刻松开手,后退半步,就地向我行了个官礼,“公主没事吧?刚才情急,是臣冒犯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臣,刑部侍郎邬棋,拜见平遥公主。”
他垂着眼帘,语气恭敬。我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
“邬大人免礼,今日还要多谢你出手相救。待我禀明父皇,定重重赏你。”
“公主安然无恙便好。臣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自那天起,邬棋的身影便在我心里扎了根。
我会时常想起他在城楼救我时的细枝末节。
我开始频频向宫人打听刑部的事,了解他的喜好。
我知道了他出身书香世家又文武双全,十五岁中举,二十岁便任刑部侍郎,断案如神,在前朝颇有声望;也知道了他常去城南的书斋,闲暇时爱抚琴;最爱吃沁香斋的莲花酥、鲜食坊的排骨藕汤…
中秋宫宴那日。
我正陪着母后赏月,忽然瞥见殿角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常服,正与几位官员低声议事,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那一刻,我心跳不受控制,骤然加速。
一整晚,我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宴会结束,我迫不及待去找了父皇母后。
推开御书房的门,完全顾不得礼仪扑到了父皇面前,“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恩准!”
父皇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我的头发:“遥儿快起来,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父皇定会满足于你。”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儿臣想让父皇为儿臣赐婚,儿臣心悦刑部侍郎邬棋已久,望父皇成全。”
御书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父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眉头微微蹙起:“胡闹!邬棋已与东阁大学士的女儿定有婚约,此事朝野皆知。你要朕如何为你赐婚,置皇室脸面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