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染血的船票

林渊的指尖在泛黄的船票上反复摩挲,票面上 "月牙渡" 三个字被暗红色的污渍晕染成模糊的团块,边缘的褶皱里还嵌着几粒黑褐色的泥渣。他用指甲抠下一点泥渣,放在指间捻了捻,触感粗糙如砂纸,凑近鼻尖时,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土的气息钻进鼻腔 —— 那绝不是普通的污渍,倒像是浸透了血的泥土在阳光下暴晒后的味道。

这是失踪三个月的发小周明,寄来的唯一东西。

信封是最廉价的牛皮纸材质,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上面没有邮票,也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的位置只有一团模糊的墨渍,像是凭空出现在他出租屋的信箱里。林渊甚至能想象出,某个阴雨天的清晨,这封信如何悄无声息地滑进狭窄的铁皮信箱,带着江雾的潮气。

信封里只有这张船票和一句用铅笔写的话,字迹歪扭得像是被人拽着胳膊写的:"明晚子时,乘末班船到月牙渡,我在老码头等你。" 铅笔的划痕深深嵌进纸里,有些地方甚至被戳破,透着种近乎癫狂的急迫。

林渊点开手机里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屏幕亮起的瞬间,三个月前周明在电话里的嘶吼仿佛穿透了时空:"渊子!这村子不对劲!他们把人往矿洞里塞!那盏矿灯...... 它在跟着我!"

电流的杂音里夹杂着奇怪的拖拽声,像是有人穿着湿布鞋在水泥地上拖动,随后是重物砸落的闷响,电话突然被掐断。林渊盯着通话时长 ——1 分 27 秒,这三个月来,他把这段录音听了不下一百遍,总觉得能从杂音里分辨出更多线索。

"警察同志,就不能再查查吗?" 林渊对着手机免提里的声音恳求,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他肯定还活着!这船票就是证据!"

"林先生,我们查了三个月," 派出所王警官的声音透着疲惫,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声,"周明最后出现在月牙渡的监控画面,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那地方早在二十年前就因煤矿坍塌废弃,村里根本没人住。"

"可他给我寄了船票!" 林渊提高了音量,桌角的木屑被抠下一小块,"总不能是鬼寄的吧?"

"也许是别人的恶作剧。" 王警官叹了口气,"月牙渡那片水域邪门得很,每年汛期都有船出事,上个月还有艘渔船在那儿失踪。你千万别冲动,明天我派同事陪你去邮局查查寄件信息。"

林渊挂断电话,从钱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他和周明勾着肩站在大学门口的香樟树下,周明咧嘴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脖子上挂着盏黄铜矿灯,灯身上的缠枝莲雕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年他们刚考上大学,周明特意把爷爷留下的矿灯挂在脖子上拍照。

"这是我爷爷留的," 那时周明得意地晃着矿灯,金属链条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这灯救过他的命。六零年矿难时,他靠这灯在黑暗里走了三天三夜才爬出来。"

林渊把照片按在胸口,船票的尖角硌得肋骨生疼。他点开打车软件,输入目的地 "月牙渡渡口",系统弹出一行红色警告:该区域为危险地带,近三年累计发生 12 起失踪事件,建议取消行程。

他咬咬牙,抓起外套冲出出租屋。晚高峰的街道挤满了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林渊站在路边拦了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拉开车门时带起一阵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