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它了!

我抱着牌位冲回舞台,对着那根横梁,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梨园弟子马坤,恭请祖师爷驾临!”

这一嗓子,是我用上了爷爷教过的一种发声技巧,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

喊完,整个剧院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木偶都停住了动作,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手里的牌位。

那刺耳的啼哭声也消失了。

南烛、张清风、巴图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南烛的眼神尤其复杂,她万万没想到,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搞不定的场面,被我这个“废物”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给镇住了。她不知道,我喊的不是咒语,而是规矩。

这些怨灵生前是戏子,死后依旧被困在戏里。对他们来说,戏大于天,祖师爷就是天。

南茅的符箓再厉害,是外力镇压。而我,是用了他们骨子里的规矩,让他们自己停了下来。

我戴着老花镜,清楚地看到,横梁上的黑气开始剧烈翻涌,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黑气中若隐若现,发出不甘的嘶吼。

有效果!

我心头一喜,举着牌位,一步步朝舞台中央走去。

“诸位前辈,大幕已落,该散场了。”

第四章

我说完这句话,那些木偶身上的黑气,竟然开始一丝丝地消散。它们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最后“啪嗒”一声,全都散架,变成了一堆普通的木头零件,掉在地上。

横梁上那团浓郁的黑气也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消散了。

剧院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我们几个人的喘息声。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张清风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巴图也收起了长鞭,眼神里不再是轻视,而是多了几分探究。

南烛脸色变幻不定,她盯着我手里的牌位,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偶零件,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转向了一边。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舞台中央,把那块“唐玄宗”的牌位端端正正地立好。然后学着记忆里爷爷的样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刚刚也是在赌。爷爷的日记里写过,“望气”的精髓不在于除魔,而在于看清根源。万物皆有气,怨气也有源头。强行打散,只会激发更强烈的反抗,就像南烛那样。只有找到源头,化解执念,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是整个戏班。他们死后怨气不散,不是想害人,只是想把没唱完的戏唱完。那个婴儿的哭声,也不是什么邪物,而是当年戏班里一个旦角的孩子,刚出生就死在了火里。他的执念,就是想听一出完整的戏。

南烛的镇魂符,打断了他们的“演出”,所以才激起了所有怨灵的愤怒。

而我请出祖师爷牌位,喊一声“散场”,就是在告诉他们,戏唱完了,你们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这些道理,南烛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用蛮力去“驱”和“除”,却不懂得“疏”与“解”。

“天亮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一缕晨光从剧院破败的窗户里照进来,刚好打在我身上。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关,‘木偶戏’,通过。马坤,首功。奖励:生机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