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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镇国侯府已是一片忙碌。
及笄礼在即,府中上下张灯结彩,红绸高挂,连廊下悬挂的灯笼都换成了绣着“华”字的海棠纹样。沈知华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仆妇穿梭,心中却无半分喜意。
重生归来,她看得更清——那表面的热闹之下,早已暗流汹涌。
“小姐,柳夫人派人来问,您可准备妥当了?”青禾快步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安,“还说……今日三皇子驾临,庶小姐沈知柔也想同席观礼,问您可有异议。”
沈知华轻笑一声,指尖缓缓摩挲着昨夜取出的玉镯,声音冷得像霜:“她倒是不客气。一个庶女,也敢与我同席?”
“可……柳夫人说,三皇子未带女眷,若只有您一人作陪,恐失礼数。”青禾低声劝,“老夫人也松了口,说‘姐妹同席,方显侯府和睦’。”
“和睦?”沈知华冷笑,“她沈知柔前日还在祖母面前哭诉我克扣她的月例银子,今日倒要与我‘和睦’了?”
她转身,目光如刃:“去回话,我说——嫡庶有别,礼法森严。我镇国侯府虽不苛待庶出,却也不能坏了规矩。 若三皇子嫌冷清,大可请他日后另择吉日,我自当避席。”
青禾一怔,随即领命而去。
沈知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缓缓抬手,将一支碧玉簪插入发髻。那簪子是母亲遗物,象征嫡女身份,前世她因柳氏挑唆,一度摘下,改戴庶妹送的“姐妹同心簪”,成了满京笑柄。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动摇她的位置。
不多时,外头传来喧哗声。
“姐姐这话好生霸道!”一道娇柔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过同席观礼,竟说得像我要抢你凤冠霞帔一般!”
沈知柔掀帘而入,一身粉霞色襦裙,发间珠翠摇曳,脸上带着委屈的笑意:“母亲让我来请姐姐,三皇子的马车已到府门了,您还不换衣?”
沈知华缓缓转身,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落在她腕间那枚熟悉的银镯上——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本该由她这个嫡女继承,前世却被柳氏以“柔儿体弱,需借嫡母福气”为由,硬生生要了去。
“你戴它,不嫌烫手?”沈知华淡淡道。
沈知柔一怔,随即笑道:“姐姐说笑了,母亲赐的,自然是福气。”
“福气?”沈知华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那你可知道,这镯子内侧刻着‘沈氏嫡脉,承宗继业’八字?你一个庶女,也配戴?”
沈知柔脸色微变,下意识缩手,却强撑着笑道:“姐姐莫不是记错了?母亲说,这是她娘家传下的,哪有什么刻字?”
沈知华不再多言,只轻轻拂袖:“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祖母。或者……去问三皇子。他自幼研习古物,一眼便知真伪。”
沈知柔脸色骤白。
她当然不敢去问三皇子。萧景珩虽病弱,却以“博学清正”闻名,若被他当众识破她冒用嫡女信物,她那点“温婉贤淑”的名声,顷刻崩塌。
“姐姐……我……”她语塞,眼眶泛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沈知华看也不看她,只对青禾道:“扶我更衣。今日及笄,我要穿母亲留下的那套赤金海棠裙。”
青禾应声取来衣裳,沈知柔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那枚银镯,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