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颤抖着手，在满地的狼藉中摸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蛛网纹。她哆嗦着手指，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了楚越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阿凝？”楚越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安和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楚越！”苏凝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我说！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金域蓝湾那套房子挂出去！最快的速度卖掉！价格低点也没关系！我急用钱！立刻就要！”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后，楚越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和抗拒，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阿凝……”楚越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带着迟疑，“那房子……那房子……我现在不能卖。”
“不能卖？”苏凝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破了音，“为什么不能卖？那是我的钱买的！我的钱！”
“可……可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楚越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硬气，但更多的是心虚，“而且……而且……”他支支吾吾，似乎在害怕什么，“阿凝，你……你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法院冻结？税务局？我……我……我现在不敢动，我怕……”
“你怕什么？！”苏凝几乎要疯了，对着手机嘶吼，“那是我的钱！我的！楚越我告诉你，你必须卖！现在！立刻！否则……”
“否则什么？”楚越的声音也突然变冷了，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反击，“苏凝，你别忘了！是你自愿给我买的！是你给的！送出来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我签合同的时候可没人拿刀逼我！我现在凭什么卖房给你填窟窿？你惹的事你自己担着！别拉上我！”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忙音如同一桶冰水，从苏凝的头上狠狠浇下，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火焰，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她僵在原地，手机从她冰凉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水晶碎片和信用卡中间。
他……他竟然……
那个在她怀里撒娇、说着“阿凝我最爱你”、把她当成全世界唯一依靠的小男孩……竟然在风雨来临的第一刻，就毫不犹豫地缩回了脑袋，甚至亮出了獠牙？
巨大的背叛感和荒谬感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苏凝的喉咙。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一点点滑落下去，瘫坐在满地的狼藉和水晶碎片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惨白失神的脸。
她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在饿狼扑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自己缩回了安全的角落。
第五章
金域蓝湾小区健身中心的更衣室里，弥漫着汗味、消毒水和廉价洗发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下午三点，人不多，只有三两个刚运动完的男人在淋浴间冲澡，哗哗的水声夹杂着模糊的交谈声。
楚越站在属于自己的储物柜前，心情烦躁。上午苏凝那通歇斯底里的电话还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法院冻结、税务稽查……这些词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胸口。烦躁之下，连健身都没了兴致。他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他打开柜门，拿出手机，正准备把换下来的潮牌T恤塞进背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