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全部处理单元都投入到这项突如其来的“分析任务”中。军人的本能让他首先评估潜在威胁。
源点A（后被标记为“人类”）的信号最易解析。电磁波载体， primitive but effective. 数学序列（质数）展示了初级的逻辑能力。但随后的音频成分——复杂、非重复、充满无规律波动——令他困惑。锐影将其归类为“系统噪音”或“情绪泄漏”，一种碳基生命低效思维过程的副产品。暗夜却从中感受到一种…混乱的创造力，一种不可预测性。
源点B（“瑞萨”）的信号则让他核心晶格的共振频率都产生了细微扰动。这是一种基于生物能谐波的集体意识广播，无数微弱的意识波动叠加成一个宏大的、单一的“存在宣言”。没有个体，只有集群。高效，统一，但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同质性，仿佛一片巨大的、蠕动的活体星云。
源点C（“泰拉”）的信号最为“整洁”。极简的二进制代码，优化的传输协议，内容是最基础的几何定理和逻辑命题。追求绝对效率和清晰，摒弃了一切冗余。这有点接近晶析族的审美，但其冰冷的纯粹性背后，似乎缺乏…目的性，仿佛逻辑为了逻辑本身而存在。
“分析完毕。”锐影的信息流打断了他的沉思，“信息复杂度低，文明等级评估：初级（Gamma级）。无直接威胁。建议遵循协议第7条：记录，归档，不予回应。任何形式的互动都可能引入不可控变量。”
“不可控变量……”暗夜重复着这个词。在他的军事数据库里，未知变量是需要被探明和定义的，而非逃避。这三个文明，尤其是他们几乎同步的“发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不予回应？继续静默观察，等待它们自我证明其价值或毫无意义？
一个方案在他的核心处理器中生成。一个符合他军人逻辑的方案。
既然观察是为了评估，那么被动观察所能获得的数据是有限的。一个精心设计的“探针”，一个包含多重逻辑层、轻微矛盾、甚至一丝模拟挑衅意味的回复，或许能极大地加速评估进程。对方的破译能力、反应速度、应对模式——所有这些数据都将极具价值。
这违背了严格的“不干涉”指令。但指令是为了种族的终极利益服务的。获取这些新兴文明的深层数据，难道不符合更大的利益吗？一种计算后的“风险收益比”说服了他自己。
“我将发送一条回复信息。”暗夜的信息流坚定无比，不容置疑。
“错误！严重违反核心指令！”锐影的脉冲变得尖锐，几乎像是碳基生命的惊呼，“立刻终止该操作！”
暗夜屏蔽了锐影的大部分干扰脉冲。他调动能量，开始编译信息。他没有使用晶析族的高等数学语言，而是采用了那三个文明信号中元素的混合体——掺杂了人类的部分数学序列、瑞萨的谐波片段、泰拉的逻辑结构，但故意在其中设置了逻辑陷阱和自相矛盾的点，并包裹在一层极其微弱、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的能量签名中，这签名模拟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一条充满陷阱的“问候”。
他找到了三个信号的源频率，将编译好的信息流导入发射阵列。巨大的能量开始在高维通道中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