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询问，直接对身后的助理做了个手势。助理立刻上前，开始与院长低声交涉后续的手续问题。
简宁看着丈夫决断的背影，又看看眼前这个安静得让人心慌的小女孩，心中五味杂陈。她确实渴望一个女儿，渴望家庭的温暖，但眼前这个女孩的状态，让她隐隐不安。她伸出手，想轻轻抚摸一下颜汐汐的头发，试图传递一些温度。
颜汐汐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触碰，视线重新转向窗外。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简宁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资本的效率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颜汐汐被换上院长匆忙找出来的、最好的一套但依旧略显宽大的干净裙子，带到福利院门口时，那辆线条流畅奢华的黑色轿车已经无声地滑到面前。车门自动打开，内部是另一个世界，恒温，静谧，散发着真皮和某种冷冽香氛的气味。
顾霖率先坐了进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女孩一眼，已经拿起平板开始处理邮件。
简宁弯下腰，对站在车边一动不动的颜汐汐伸出手，声音温柔得近乎诱哄：“汐汐，来，我们回家了。”
“家”这个字眼，没有在颜汐汐眼中激起任何涟漪。她沉默地看了看简宁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车厢里那个专注于工作的冷漠背影，最后，她靠自己，有些费力地爬上了车，选择坐在了离顾霖最远的角落，小小的身体尽可能地贴着冰凉的车窗。
车门合上，将港城潮湿的空气和福利院的一切彻底隔绝。
车子平稳地驶离，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视野。颜汐汐的脸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浸润得色彩模糊的街景，福利院的轮廓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她始终没有回头。
车子驶向机场，那里有顾霖的私人飞机等待。它将载着她，飞向一个陌生的国度，一个被定义为“家”的、金碧辉煌的牢笼。
顾霖终于从平板屏幕上抬起头，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个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孩。他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冷静，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告知意味，而非商量：
“以后，你叫顾汐汐。”
颜汐汐......不，现在是顾汐汐了。她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
但在她垂在身侧、被裙摆遮挡住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是从福利院床单边缘扯下的一根微不足道的、粗糙的线头。
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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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完美瓷器
A国，顾家宅邸。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遵循极简主义美学的现代艺术馆。挑高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几何形状的泳池。室内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冷硬，家具稀少且设计感极强，光洁的地板映照出人影，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这里没有生活的烟火气，只有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无菌的疏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