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林威的寿宴,他指着地上的骨头,让我跪下。
“陈渊,学狗叫,逗宾客们乐一乐。”
我没动。
小舅子林峰一脚踹在我膝盖上,抢走我怀里给妻子买药的最后几两碎银。
“废物,钱给你也是浪费,还不如我去快活快活。”
妻子林清雪扶住我,眼圈泛红。
岳父却指着吏部侍郎张恒,对她说:“清雪,今晚就去张大人府上,把他伺候好了,你弟弟的前程就稳了。”
张恒,一个五十多岁,足以当她爷爷的油腻老头。
他也是三年前,害死我北凉数千兄弟的元凶之一。
我攥紧拳头,挡在妻子身前。
“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谁给你的胆子反抗?”
我没说话。
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块藏了三年的玄铁令牌。
“镇北”二字,寒光凛冽。
整个林府,瞬间死寂。
1、
“镇……镇北王令?”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京官哆嗦着嘴唇,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曾在边关做过小吏,亲眼见过这块令牌代表着什么。
那是十万北凉玄甲铁骑的最高号令。
见此令,如见镇北王亲临。
整个大堂的喧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脖子。
岳父林威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肥肉抽搐着。
“你……你这个废物!从哪偷来的假令牌?”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
“伪造军令,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舅子林峰也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爹,跟他废什么话!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拿下,乱棍打死!”
几个家丁握着棍棒,迟疑着围了上来。
我没有看他们。
我的目光,落在我名义上的妻子,林清雪身上。
她那张京城第一美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与茫然。
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份陌生里,还带着一丝惊恐。
我的心,被这丝惊恐刺了一下。
三年了。
她是我在这座冰冷牢笼里,唯一的暖色。
我缓缓抬手,握住桌上的酒杯。
用力。
“啪!”
瓷杯在我掌心碎裂,锋利的碎片深深嵌入皮肉。
血,一滴一滴,顺着指缝落在地上。
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所有人的抽气声中,我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清雪,站到我身后。”
林清雪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又停住。
她咬着唇,看着我流血的手,最终还是挪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受到了身后的温度,心中那点刺痛瞬间被抚平。
足够了。
我终于看向那个满脸油光的老头,吏部侍郎张恒。
三年前,就是他,将一批发霉的军粮送往北凉。
就是他,让我的三千袍泽在冰天雪地里活活饿死。
此刻,他那双贪婪的眼睛里,也全是惊疑不定。
他显然也认出了这块令牌,但他不敢信。
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个窝囊了三年的赘婿,怎么可能是那位杀神。
我不再理会他,转而一步步走向林威。
我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他引以为傲的工部侍郎官威,在我面前寸寸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