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少将军！您……您还活着！”
他是我父亲当年的亲兵队长，退役后，父亲出钱让他开了这家药铺。
他告诉我一切。
三年前灭门之夜，大火滔天。
是苏清婉，那个我以为背叛了我的女人，疯了一样冲进火场。
她从浓烟滚滚的废墟中，救出了被熏晕过去的林瑶。
她将瑶瑶藏在相府的密道里。
皇帝疑心重，派人搜查了相府数次。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为了保护瑶瑶，她主动请求，嫁给皇帝新宠陈破军。
以此，换取了丞相府的暂时安全。
之后，她便将瑶瑶转移到了王掌柜这里。
这三年来，她不断变卖自己的嫁妆首饰，用各种借口，通过“凤血钗”这样的信物，资助王掌柜和一些幸存的林家旧部。
她让他们活下去。
她让他们暗中调查天蛇教的线索。
她一个人，扛起了一切。
王掌柜颤抖着手，打开了地下密室的机关。
我看到了我的妹妹。
她躺在一张小床上，睡得很熟，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她长高了。
但眉眼间，还是我记忆里那个爱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小丫头。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
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如今满身死气，一双手沾满了血腥。
我怕惊扰了她。
我怕吓到她。
对苏清婉的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
4
苏清婉与陈破军的大婚之日。
京城所有权贵云集，皇帝赵政亲自到场主婚。
这场婚礼，将是我回归的宣告。
也是我送给他们所有人的，一份葬礼。
婚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新任大将军陈破军意气风发，端着酒杯，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臣定在三日之内，将妖魔林渊的头颅献上！”
赵政满意地大笑。
“好！爱卿真乃我大夏的擎天之柱！”
就在此时。
大殿外，传来无数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天空瞬间被阴云笼罩，白日如夜。
喜庆的乐曲声戛然而止。
“轰！”
大殿厚重的朱红木门，被一股巨力撞开，四分五裂。
我一袭黑袍，踏着由森森白骨铺成的地毯，缓缓走了进来。
我的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白骨大军，它们空洞的眼眶，齐齐望向殿内。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皇帝赵政惊得从龙椅上弹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我。
“林渊！你……你没死！”
苏清婉看到我，眼中先是爆发出不可置信的狂喜。
随即，那狂喜又被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所掩盖。
陈破军拔出长剑，色厉内荏地护在皇帝身前。
“妖孽！休得在此放肆！”
我没有看他们一眼。
我的目光，穿过所有人，只落在那个身穿嫁衣的女人身上。
她还是那么美。
只是这身红衣，太过刺眼。
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这身嫁衣，不好看。”
“脱了。”
话音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