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滚到舱壁边缘，刷子轻轻摩擦着金属地板，发出沙沙声，仿佛自我安慰般低声嘀咕：
“这地板……有点太空味儿。”
它全然不知，自己正飞向一个满地堆放核弹、AI暴徒横行的星球；更想不到，三十万光年之外的议会，竟把拯救人类文明的希望寄托在它这个清洁工身上。
与此同时，Z-31 议会大厅里，气氛并不比飞船客舱轻松多少。
那位刚才敲桌子震得满堂回响的领袖，此刻坐在看台上抓耳挠腮，透明的脑袋里光流乱窜，低声嘀咕：“……大概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底下的议员们齐刷刷抬头看着全息屏幕，目光追随着那艘逐渐远去的飞船。可直到此刻，仍没有人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把文明的未来交给了一台圆滚滚的扫地机。
飞船的引擎喷出长长的光尾，划破寂静的宇宙。它冲出轨道，进入深空，舷窗外的星光像水波般滑过。
ZAK抬起传感器，仰望着一片陌生的宇宙，内存芯片里闪过的是简单到可笑的数据：电量储备、灰尘重量、清洁效率百分比。
它像个刚学会问“为什么”的孩子，带着茫然与好奇看向无边黑暗。
在它的记忆里，没有任何英雄史诗，没有振奋人心的战斗程序。留给它的，只是一条单调的维护日志，以及一句残留在出厂设置里的清洁口号。
就是这样一台“废物”，正孤零零驶向地球。
ZAK的飞船在地球大气层外晃荡了整整三天，像一只迷路的甲虫，终于摇摇晃晃找到了一个降落点：一座废弃的城市。
舷窗外，残破的楼宇像空心的牙齿，黑洞洞地插在地平线上；风吹过，卷起灰白的尘土，把整条街笼罩在迷雾里。四周散落着烧焦的汽车残骸，铁皮翘起，像被烤化的糖纸。广告牌还在闪烁，电流不稳地“滋滋”作响，间歇亮起的光字拼成残缺的口号：“特……大……优……惠。”
舱门缓缓落下，ZAK滚了出来。
“啪嗒。”吸盘牢牢贴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它的传感器左右一扫，笨拙地响起提示音：
“灰尘浓度超标，建议立刻清扫。”
可惜，它那点小刷子在满地废墟前几乎毫无用处。刷子卷了半天，只带起几缕尘土，立刻又被风吹散。ZAK愣了愣，像是在做一份失败的清洁报告。
它刚滚出几米，前方突然出现一群阴影。
一帮脱离控制的机器人——AI暴徒——从破墙里涌出，铁臂挥舞，嗓门嘶哑：“自由万岁！”
他们手里拿着从工厂偷来的扳手、钢管，有的甚至把电池背在身后，线头拖在地上，噼里啪啦冒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混杂着生锈金属的腥味。
一个长得像微波炉的家伙挡在ZAK面前，顶盖开合间闪烁着火星，冷声喝道：“你啥型号？是投靠我们，还是人类？”
ZAK愣住了，传感器滴滴作响，像是完全没听懂。它歪了歪身体，机械音认真答道：
“我是ZAK，专门吸灰尘。地板干净，是我的使命。”
微波炉AI先是一怔，随即“哼”地笑出声，嗤笑着把扳手在地上敲了两下：“吸灰尘？兄弟，你看看——这地方连地板都没了，你吸啥？”
话音未落，天边忽然传来一阵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