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风拂过废墟，没人当真。
但角落里，一道幽影缓缓浮现——是个穿旧书生长衫的青年，眼神空茫。他望着白渊，嘴唇微动，仿佛记起了什么。
他是阿影，失忆的鬼修，曾因执念滞留黑市。三天前，白渊用清露洗净他魂体上的怨瘴，又以忘忧草引他回忆片段。他隐约想起，自己生前是个穷书生，因冤案含恨而死。
“你说……我能找回全部记忆？”他低声问。
白渊点头：“只要你愿意。”
阿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白渊认真道：“那我就帮你找。”
人群散去，风波暂息。白渊回到船头，继续捣药。青羽落在他肩上，小声说：“你总是这样，谁求你都答应。可这里是夜骨集，不是什么善堂。”
白渊笑了笑：“我知道。但既然我能帮，为什么不帮？”
青羽撅嘴：“可有些人，不值得。”
“值得与否，不该由我来判。”他轻声道，“我只记得，一百年前，我重伤坠海，是一个人类渔夫救了我。他没问我是不是妖怪，只说‘看着可怜’。如今我有能力了，总不能忘了那份善意。”
青羽怔住。
远处，鬼火摇曳，照不见人心。
但就在这一片黑暗里，白渊的存在，像一团不肯熄灭的雪。
干净，脆弱，却又固执地亮着。
而此时，海底深处，一座被珊瑚覆盖的洞府中，骨老跪在阵图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念咒。
地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画着一只兔形轮廓，正缓缓渗出血迹。
“三日后月蚀，噬魂阵成。”他睁开眼，眸中幽光闪烁，“白渊，你的内丹，我取定了。”
他缓缓站起，望向海面方向，冷笑：“善良？在这夜骨集，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
那团雪，早已在泥沼中生根。
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生命，正悄悄抬起头，看向那个坐在船头的少年。
他们开始相信：
也许，真的有人，愿意无条件地帮他们一次。
哪怕这个世界，从不曾善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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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善的代价
天还没亮，夜骨集依旧灯火（鬼火）通明。
白渊刚熬好一锅清露，青羽就飞了过来，眉头紧锁：“昨夜我听见两个水妖聊天，说骨老最近在找能修复根基的宝物，还提到‘月兔内丹’……你小心点。”
白渊正在分装药液的手顿了顿，随即摇头：“骨老是夜骨集的前辈，不至于打这种主意。”
青羽急了：“你太天真了！这地方谁不为自己？谁会真心帮你？除了你！”
白渊笑了下，把一瓶清露塞进她手里：“那你呢？我不是也帮你了？你翅膀好了，还能飞了，不是挺好吗？”
青羽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曾经断裂的地方已长出新羽，彩光流转。
她咬唇：“可我不想你出事……你太容易信人了。”
话音未落，一阵咳嗽声传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蹒跚走近，身穿破旧布袍，满脸血污，手臂扭曲变形，像是被人打断了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