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学生。他教了林枫两年，印象里这是个成绩中下、性格内向、甚至有些自卑的孩子，说话从不敢看人眼睛。
可现在，林枫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与他直视，语气不卑不亢，条理清楚，尤其是那句“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打回去”，带着一股让他都感到有些心惊的决绝和狠劲。
这变化太大了！大到诡异！
赵老师本来想好的严厉批评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他了解张浩那帮学生的德行，也知道林枫平时没少受欺负。只是他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林枫，爆发起来会这么可怕。
最终，赵老师只是严厉地批评了他动手打人不对，尤其是下手太重，责令他写一份检查，并通知家长来学校协商医药费的事情。
林枫点头应下，态度很好，但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通知家长？他融合的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厂里工人，家庭条件困难，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天都要塌了。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无法解决的事情。医药费？很快就不会是问题了。
从办公室回来，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
他推开教室门走进去。
原本还有些细微声响的教室，瞬间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有恐惧，有好奇，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林枫像是没感觉到这些目光，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的同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吓得几乎要缩到墙缝里去。
林枫没理他，坐下。目光扫过桌面，忽然顿住了。
他的数学课本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王八，旁边写着“怂逼”、“找死”等侮辱性的词语。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张浩那伙人去医务室前的小动作。
林枫看着那丑陋的图案和字迹，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周围的同学也看到了，纷纷吸气，觉得这下林枫肯定又要炸了。
然而，林枫并没有发作。
他只是伸出手，拿起那本被涂鸦的课本，翻到封面，看了一眼名字——林枫。1998年。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他直接把这本写满了笔记和侮辱的课本，连同桌子里其他几本明显也被画了的练习册，一起拿了出来，站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旁。
在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全部扔了进去。
啪嗒。
书本落入垃圾桶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他不要了。
这些代表着他屈辱过去的东西，这些被仇人玷污了的东西，他一页，都不想再看见。
扔完书，他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到座位，从桌子里仅剩的几本书里，抽出一本空白的练习册和一支笔。
然后，他俯下身，开始飞快地书写。
他在画表格。
横轴是时间，从1998年10月到1999年7月高考。纵轴是他需要做的事情，分成了几条线：学业、第一桶金、身体锻炼、以及……复仇名单的初步调查。
他的字迹锋利而沉稳，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的笔迹，更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