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市第一监狱,狱警们列队交接,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我刚换上那身崭新的、肩抗银星的狱长制服,镜子里的人,眼神冷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十年了,我江川,终于从一个阶下囚,爬回了人间,还成了这座地狱的王。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副监狱长推门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狱长,新来了一批犯人,需要您……亲自过去看看。”他的语气有些古怪,我没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冰冷的铁门一道道滑开,新人登记处,犯人们穿着统一的囚服,剃着统一的寸头,低着头,像一群被拔光了毛的鸡。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直到,停在队伍最前面那个女人的身上。
尽管她同样穿着宽大的囚服,素面朝天,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张脸,曾是我午夜梦回时最甜蜜的糖,也是最致命的毒。
十年不见,我那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前妻——苏婉,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惊恐、迷茫,以及在看清我肩章后,那瞬间转为极致的、不敢置信的骇然。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平静地走过去,脚下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像死神的秒表在倒数。我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姓名。”我开口,声音比这监狱里的铁栏杆还要冷。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江……江川?”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荒诞感,“怎么……怎么会是你?”
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拿起桌上的登记表,用笔尖点了点。“我问你姓名。”
旁边的狱警厉声呵斥:“回答监狱长的问题!姓名!”
苏婉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屈辱和恐惧让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她咬着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苏……婉……”
“很好,”我点了点头,又看向表格上的另一栏,“编号。”
“报告狱长,”狱警立刻回答,“她的编号是,734号。”
我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笔,递到她面前,笔尖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苏婉,或者说,734号,”我看着她那双美丽的、此刻却盛满了恐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2
苏婉被两名女狱警架着,拖进了囚犯信息采集室。指纹录入,虹膜扫描,以及最后一道程序——体腔检查。当冰冷的器械毫无尊严地侵入她的身体时,她终于崩溃了,发出了第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悲鸣。
我坐在监控室里,端着一杯热茶,平静地看着屏幕上她那张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脸。茶叶的清香,十年了,我第一次尝到。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经历了和她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粗暴的流程。那天,外面下着大雪,而我的人生,比那场雪还要冷。
“狱长,”副监狱长小心翼翼地站在我身后,“这个苏婉……需要特殊关照吗?”
我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淡淡地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