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心如死灰,目之所及是萧家军将士们被压制性的屠戮。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倒下,一箭穿心的、割破喉咙的、尸首分离的、踏成泥浆的,死状各异,此时这里,就是地狱修罗场。
萧靖澜一路拼杀,不断向这边靠近,他高喊:“公主!往后退!回后方!”
长阳公主身侧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她笑意盈盈:“看到了吗?安副将,这是你的功勋场,也是你的埋骨地。”
说着,她松开轮椅缓缓往后退,浑身散发出一种残忍又张扬的肆意,嘴角是志在必得的微笑。 忽然她笑容一僵,喉间不知何时抵上了刀刃。
祈国将军阮逸冲正靠近这边的萧靖澜喊道:
“萧靖澜,这就是你为之毁盟约杀使臣的长阳?”
萧靖澜双目霎时血红,他怒喝:“阮逸!你放开她!”
阮逸笑呵呵的在长阳脸上拍了拍:“你今日十万兵马倾巢而出,你想鱼死网破,还想要我放开她?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萧靖澜沉声道:“你放了她,我便退兵!”
同时他手背在身后,示意将士把弓箭给安予,让她趁其不备射杀阮逸。
谁知阮逸轻笑道:“萧将军,你们安副将的本事,我是知晓的,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你将安予捆起来交给我,我便放了她。”
萧靖澜冷笑,他的目光与抬头看过来的长阳公主相撞。
她泪水涟涟如一只淋了雨的小鹿,刚刚口出狂言的矜贵傲气荡然无存。
“好!”
手指还在弓箭上的安予,便被萧靖澜推了出来。
安予目露惊恐:“萧靖澜!我与你征战三年,杀了那么多祈国将士,阮逸有多恨我,你不是不知道!”
萧靖澜手指关节泛白,但脚步未停:“安予,长阳是娇嫩的花,这种场景她一定很害怕,你久经沙场,定比她更能保全自身。”
安予拽住轮椅颤声道:“可我如今只是一个残废!”
萧靖澜目光狠戾:“你放心,等换回长阳,我便攻城!你里应外合拿下阮逸,这仗,我们必胜!”
安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萧靖澜。
必胜?时至今日,你还在自己的梦中。
如今,你拿什么与祈国抗衡?
是长阳公主那吹毛求疵的洁癖?还是你疲乏不堪的萧家军?亦或是,你那早已坍塌的信念?
此战败局已定,还有什么凯旋之机?
纵然她是一个残废,萧靖澜也还是听从阮逸的话,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安予苦笑着松开手中的箭,别说反杀,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传来大雕一声啸叫,它极速俯冲下来一爪扣在萧靖澜手臂上,撕下一块血肉扔在地上后,稳稳落在安予肩上。
它喉间咕咕作响,威胁而机警的张望四周。
安予唇角泛起一丝释怀的笑,她好似松了一口气般仰头看向萧靖澜。
“萧将军,那便后会无期。”
萧靖澜身体一顿,似乎想到什么。
安予昏迷这几日,大雕都不在身边,它去哪儿了?明明这三年来,它从未离开过半日。
可他来不及多想,长阳公主的哭喊已传来:“萧将军!救我!”
安予被阮逸拎起扔上马背时,甚至差点将她摔出去,太轻了,她如一具死尸般横架在马背上,整个人薄得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