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赶到时,萧靖澜已经安抚好公主准备回营。
她颤声质问:“萧将军,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今日无故杀害祈国迎亲使,这是陷黎国于不义!”
萧靖澜居高临下的睥睨她:“若我大黎还需公主和亲才能换来太平,那要我萧家军何用!”
安予不信,他明明不是这样一个不顾大局的人,至少,不是这样鲁莽之人。
直到深夜,隔壁营帐传来一声声娇喘,她才知晓,这只是他的一己私欲。
长阳公主是他自小深藏在心里不可替代的痴恋。
他再也不是那个万事以黎国安危为首的萧靖澜了。
安予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啪!”
竹杖砸在脊背上的闷响里,夹杂着轻微的骨裂声。
坐在太师椅上的长阳公主捻起一颗葡萄砸在安予脸上,神情慵懒:“知错了吗?”
安予身后亵衣早已与外翻的皮肉融为一体,大颗汗珠黏着发丝贴在额前。
她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哆嗦着吐出两个字:
“不知!” 长阳公主眉目一凛,一脚踹在安予胸口:“区区一个副将,也敢违逆本宫!”
安予拇指擦过嘴角溢出的血,冷笑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大黎的公主!”
自打长阳公主来了军营,立下新的军令,众将士每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各自营帐的里里外外是否洁净如新。
只因长阳公主的贴身丫鬟每日巳时都会准时来检查。
这里地处辽东边境,此时又是盛夏,高温多雨,昨晚更是雷暴交加,整个军营就像泡在沼泽地里。
半夜雨刚停,刚睡着的众将士便挣扎着爬起来清理雨后战场,甚至天亮了都来不及用早膳,只能清理完就马上赶去操练。
所有将士敢怒不敢言。
长阳公主指着勉强爬跪起来的安予:“死鸭子嘴硬,给本宫接着打!”
安予脊背挺直,如石雕般跪在那里,只有嘴角渗出的血丝和后背越发破烂的皮肉能证明她还是个活人。
竹杖再次落在她脊背上,带出一片血花,她眼眶充血,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恍惚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萧靖澜的场景。
那是萧老太爷给师父去了密信后,她奉师父之命,下山替他报答萧老太爷一饭之恩——助萧老太爷长孙接管萧家军。
到边境时,萧家军正追击一队落逃的敌兵。
为首之人一手执缰一手提枪,枪上红缨随风飘扬,重装盔甲高坐马背,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那时她还不知道,眼前的就是大黎战场上声名鹊起的萧靖澜。
“穷寇莫追。”
他嗓音带着一股冷冽,不似一般武将粗犷。
萧靖澜长枪指地,调转马头,没注意到半山腰忽然射出一支暗器,直奔他后脑。
“咻——”
安予果断搭箭拉弓,瞄准那暗器。
“叮!”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山谷间。
那暗器被箭死死钉在他身旁树干上。
安予纯澈的目光与萧靖澜探究的目光相撞,激出了她内心的悸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萧靖澜询问她:“哪里人氏,来军营所为何事?”
安予掏出袖中萧老太爷亲笔信:“蓬莱岛云深派安予。”
萧靖澜点点头:“这里是军营,衣食住行皆不分男女,你不是我大黎人,此事与你并无干系,你随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