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于平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这声闷响狠狠攥住,然后又无力地松开。十年了,整整十年,他从一个二十出头、对未来还抱有憧憬的青年,变成了如今这个眼神里带着沧桑和麻木,只有在提及“冤屈”二字时才会燃起一点火星的中年人。
十年前的那一天,阳光刺眼得很,于平安记得清清楚楚。他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推开家门,却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亲人,而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些所谓的“证据”,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他百口莫辩,周围人的眼神从关切变成了惊恐、厌恶,最后是审判。法庭上,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没有”,可回应他的只有法槌冰冷的敲击声和法官宣读判决时毫无感情的语调。
“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这十个字,像一把重锤,砸碎了他的世界。他被送进了监狱,一个完全陌生、充满压抑和绝望的地方。
刚入狱的日子,是于平安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把自己关在小小的角落,整日以泪洗面,或者就是呆呆地望着墙壁,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十年前那一天的画面,还有亲人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清白会被如此践踏。
同监舍的犯人,有的是惯犯,一脸的不在乎;有的是一时糊涂犯下错误,充满了悔恨。但没有人愿意靠近于平安,他身上那股浓重的怨气和绝望,让大家都敬而远之。
日子就在这种浑浑噩噩中一天天过去,于平安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瘦得像根柴火,眼窝深陷,眼神空洞。
直到他遇到了老鬼。
老鬼是个看起来比于平安大上不少的犯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亮,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狡黠。老鬼的刑期比于平安长得多,据说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后来栽了,才进了这里。
那天,于平安又因为梦到亲人惨死而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大口喘着气。老鬼正好起夜,看到他这副模样,沉默了一下,递给了他一支烟。
监狱里的烟是稀罕物,于平安愣了一下,接过了烟。烟草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咳嗽起来,但也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是有冤啊。”老鬼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于平安抬起头,看着老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是不是觉得天塌了,没处说理了?”老鬼自己也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我进进出出这么多次,见过的事儿多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事儿都能讲得通道理的。”
于平安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着老鬼,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你这模样,就算出去了,也翻不了盘。”老鬼看着他,摇了摇头,“得有本事,有别人没有的本事。”
“本事?我现在就是个犯人,能有什么本事?”于平安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自嘲。
“我教你千术。”老鬼语出惊人。
于平安愣住了,千术?那不是赌场里骗人的把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