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事,我就没了生计,只能去街上捡菜叶子。
那天,我挑了京里最豪华的酒楼,听过那里的剩菜比寻常馆子里卖的都好。
但到那里时,酒楼外簇拥着一群人,他们齐齐抬头往向二楼。
我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到一位意气风发的郎君。
郎君慷慨激昂:“我今日到此,是为了张侍郎,他不过是办了件最寻常不过的案子,只因为犯罪的是公侯人家,便遭诬陷,实在不公。
“平南候世子,用钱财收买举子替考,按当朝律令就是该判,但如今却是他下狱,诸公想想,如果连刑部都沦为摆设,还能有谁为我们主持公道?”
郎君这一番话,引起下面众人的附和。
“方编修说的有理,我这回去向老师请命,张侍郎秉公办案,为的是我等寒门举子,不该受此待遇。”
这些人都很年轻,穿着朴素却干净的衣衫,眼里有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光彩。
从下面这些人口中,我知道那个郎君的名字,今朝状元郎,方连澈。
士族权大,朝中职位大半被垄断,方连澈出身寒门,入翰林之后以笔撰文,矛头直指士族。
彼时,与他年纪相仿的太子刚入东宫。
太子母妃是小官之女,其他皇子母族皆是士族,即使他入了东宫,仍有人虎视眈眈。
方连澈因他的文章受到天下寒门拥护,太子对方连澈很是赏识,两人一拍即合,从公侯子弟身上撕下好几块肉。
那天,方连澈身边站着一个女子。
太傅嫡女谢之青,京中贵女典范,不仅琴棋书画精通,还写的一手好文章。
谢太傅是方连澈的老师,谢之青常到翰林,与方连澈论道。
方连澈望着台下,嘴角扬起,转身与身后的女子对视,谢之青回以温婉一笑。
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我也很高兴,因为方连澈说的张侍郎,正是我的刑部老板张央。
如果方连澈这番游说有效,张央就能从大牢出来,那我又有活干了。
4.
家里只有一间卧室,方连澈本想在大厅凑合一晚,但看到我挂在正中间的黑脸月牙包青天画像时,便消了念头。
我给他在房里打了个地铺:“别害羞,都是一家人了。”
方连澈可能就没见过我这样不害臊的女子,他低着头:“姑娘,你替我好友敛尸,我十分感激,但婚姻大事不可如此儿戏。”
方连澈许久没看到回话,以为伤了姑娘的心,一抬头却发现我已睡死过来。
他无奈一笑:“罢了,明日再同她解释清楚。”
日光透过破旧的窗纸照进房间时,我揉了揉眼睛,昨晚从后山回来,我一沾床就睡了。
方连澈双手敛在胸前,睡姿端正,我侧身撑着脑袋,看美男睡觉。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锣鼓喧天,方连澈猛的惊醒,他往四周看,正好与我对视。
我甜甜一笑:“早上好呀。”
方连澈理了理本就不乱的发髻,眼里多了点笑意:“姑娘早。”
“夏华诶!”
好像是张婶的声音。
锣鼓声越来越近,我一骨碌下床,准备去外面看看。
虽然穿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但我行事还带着现代人的松弛,披头散发打着哈欠就出去了。
一开门就看到张婶喜气洋洋的脸,她身后跟着胸前带红花的锣鼓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