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她嗤笑一声，将那份协议随手扔在茶几上，像丢开什么垃圾，“你以为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我就会多看你一眼？别做梦了。”
她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动，映出她讥诮的眉眼。
“我知道你今天见了谁。”她抿了一口酒，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宣布胜利的快意，“沈聿回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如愿看到顾衍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看，他还是会在意的。她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满足感。
“顾衍，我们结婚三年，我忍了你三年。”她转过身，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将他从头到脚凌迟，“你知道我每次应酬回来，看到你这张脸有多倒胃口吗？你知道我有多恶心你碰我吗？”
“现在沈聿回来了，”她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却脆弱的孔雀，说着最伤人的话，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你该有点自知之明了。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所以，”她指向那份离婚协议，斩钉截铁，“要滚也是我让你滚！这离婚，我来提！你等着律师联系你吧！”
雨声似乎更大了。
顾衍安静地听她说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笑话。
他弯腰，重新拿起那份被扔掉的协议，仔细地抚平上面的皱褶，然后从胸口口袋抽出一支笔。
“不用那么麻烦。”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雨幕，落在苏晚耳中，“我已经签好了。苏晚，我不要你了。”
他拔开笔帽，在财产分割那栏的“男方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一行后面，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顾衍。
字迹清晰，有力，毫不犹豫。
他把签好的协议轻轻放在茶几上，压在她的酒杯下。
然后，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转身，走向门口。
没有回头，没有再看她一眼。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平静得让人窒息。
苏晚僵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杯红酒，脸上的傲慢和讥讽还没来得及褪去，就那样凝固着，显得有些滑稽。
她看着他打开门，看着他拖着那个寒酸的行李箱走入门外昏暗的雨帘中，看着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雨声，也彻底隔绝了那个她习惯了嫌弃、却从未想过会真正离开的背影。
客厅里骤然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满室冰冷的空气。
还有茶几上，那份他已经签好名字、甚至体贴地帮她压好的离婚协议。
红酒液从杯中晃出，溅落在她昂贵的地毯上，像一滩突兀的、肮脏的血。
她突然猛地抬手，将酒杯狠狠砸向那扇已经关上的门！
“顾衍！你滚了就别后悔！！”
水晶杯砸在门上，碎裂开来，猩红的酒液如同血泪，蜿蜒滑落。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无止境的雨声。
和她骤然失控的、剧烈的心跳声。
空荡，恐慌，还有一丝她死死压下的、不愿承认的——预感到某种无法挽回的错误的冰冷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