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只做了两件事:当沈聿深的保姆,和林薇的替身。 他白月光回国那天,我递上离婚协议:“戏演完了。” 暴雨夜的车祸里,玻璃扎进掌心时,我竟在笑——终于能忘了他。 失忆后,文物修复室成了我的天堂。 直到沈聿深跪在碎瓷片里求我回头。 法庭上,他拿出我当年签的替身合同当证据。 我当庭播放他酒后吐真言的录像:“沈总,你连赝品都分不清?” 身后传来首席鉴宝师的低笑:“夫人,该收网了。”
血,温热粘稠,顺着眉骨往下淌。
一半视野被染成刺目的红,另一半里,车窗外密集的雨点砸在扭曲变形的金属引擎盖上,发出沉闷空洞的声响,像不祥的鼓点。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铁锈味、碎裂塑料的辛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我自己伤口的甜腥气。每一次吸气,肋骨都像被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每一次呼气,肺叶深处都泛起冰凉的刺痛。
疼,真他妈的疼。
可很奇怪,这铺天盖地的剧痛里,竟然滋生出一股诡异的、近乎解脱的轻松。压在心头三年,那块名为“沈聿深”的巨石,仿佛在这一瞬间,连同这扭曲变形的车门一起,被外力狠狠撞碎了。
意识在尖锐的痛楚和沉重的黑暗边缘沉沉浮浮。混乱的思绪碎片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几个小时前,市中心那间顶层旋转餐厅里璀璨冰冷的水晶灯光;林薇那张与我有着微妙相似,却精致得像橱窗里最昂贵瓷器的脸;沈聿深看着她时,那双素来冷冽如冰封湖面的眸子里,瞬间融化的狂热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那光芒如此刺眼,几乎灼伤了我旁观的眼。
心脏的位置,后知后觉传来一阵迟滞的钝痛。像一块早已麻木的陈年旧疤,又被狠狠撕开。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左手传来钻心的疼,微微动了动。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水,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借着窗外不明亮的光线,我看见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里,深深扎嵌着好几块扭曲狰狞的挡风玻璃碎片,血和雨水将它们染得一片狼藉。像某种诡异残酷的现代装置艺术。
可我的嘴角,却违背所有生理反应的疼痛和虚弱,在这片血腥的混乱与死亡逼近的阴影里,艰难地、缓慢地向上牵扯出一个极度疲惫、却又无比真实的弧度。
结束了。
沈聿深,林薇,还有那个扮演了三年小丑的我……这场漫长又荒诞的独幕剧,终于杀青了。
真好。
黑暗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意识是被消毒水那特有的、冰冷又带着点刺激性的气味强行拽回身体的。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闸,每一次呼吸带着喉咙里干涸的撕裂感,每一次轻微的吸气都牵扯着胸口那片钝痛的区域。视野里先是一片模糊的白,天花板惨白的灯光晕开,然后才慢慢凝聚成形。鼻尖充斥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化不开,冰冷地附着在每一次呼吸里。
我茫然地盯着那片陌生的惨白,大脑一片空白。
“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得厉害吗?” 一个温和悦耳、带着明显职业性关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我费力地转动沉重的眼珠,视线聚焦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上。他很高,身姿挺拔,戴着细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柔和而专注,像月光下沉静的湖泊。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傅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