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次鱼苗骗局,让李水生损失了1.2万(除了定金,还付了剩下的1080元鱼苗款),更耽误了放苗时间。11月下旬,赣北已经降温,鱼苗成活率会更低。王卫国来查看时,摇着头说:“现在只能买大一点的冬片苗(指越冬后的鱼苗,体长5-8厘米,成活率比夏花苗高),虽然贵点,但能保证成活率。”

买冬片苗花了李水生3.5万——草鱼冬片苗0.3元一尾,鲢鳙苗0.2元一尾,总共1.2万尾,加上运输费2000元。看着新放的鱼苗在塘里游动,他心里却沉甸甸的:原本预算的6万鱼苗和饲料钱,现在只剩下1.3万,而饲料至少要喂到明年5月,这点钱根本不够。

更糟的是,2020年春节前,疫情来了。村口封了路,饲料运不进来。李水生存的饲料只够喂10天,他只能每天去塘边割水草喂草鱼,可冬天水草少,鱼吃不饱,每天都有几条鱼因为营养不良死亡。他骑着电动车,跑遍了周边的村子,才从一个养殖户手里买到500斤饲料,花了1200元,比平时贵了30%。

疫情期间,母亲的透析费不能断,每月3800元;信用社的贷款每月要还利息210元;还有雇村民清淤的工钱,欠了8000元没给。李水生把手机里的购物软件全卸了,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馒头咸菜,晚上煮点面条。有次去乡卫生院给母亲拿药,他兜里只有200块,不够药费,还是医生垫付了500元。

2020年3月,疫情缓解,饲料终于能运进来了。可饲料价格涨了——草鱼专用颗粒饲料从1.8元/斤涨到2.1元/斤,50斤一袋的饲料,每袋贵了15元。李水生算了算,8亩塘每月要吃1200斤饲料,每月饲料费就要2520元,剩下的1.1万,只够喂4个月。

他开始四处借钱。东莞的工友凑了8000元,妹妹把嫁妆钱拿了1万,连70岁的外婆都把养老钱塞了他5000元。可这些钱加起来只有2.3万,还是不够。他去乡信用社申请追加贷款,客户经理看着他的负债表(已经欠了5万贷款,加上私人借款3.3万),摇着头说:“你这负债率太高,除非有担保人,不然不能贷。”

张建国知道后,主动做了他的担保人,帮他贷了3万。“水生,我信你能把鱼塘做好,但你得踏实,别再贪便宜了。”张建国拍着他的肩膀说。拿到贷款那天,李水生在塘边的草棚里哭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身后还有乡亲们的信任。

3 养殖技术坑与天灾突袭

2020年4月,气温回升,鱼塘里的鱼开始快速生长。可李水生很快发现,草鱼总是在水面上游动,不像正常那样沉在水底。他以为是缺氧,开了一整天增氧机,可鱼还是浮在水面,甚至有几条鱼开始“跳塘”——跳出水面,落在塘埂上。

他赶紧找王卫国来查看。老王带了水质检测盒,测了塘水的pH值、氨氮、亚硝酸盐:“pH值8.9,偏高(正常淡水鱼塘pH值应在7.5-8.5);氨氮1.2mg/L,超标两倍多;亚硝酸盐0.3mg/L,也超标了。这是水质恶化,鱼氨氮中毒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定期换水了啊。”李水生急得满头汗。

“你是不是喂太多了?”老王问。李水生点点头——为了让鱼长得快,他每天喂三次饲料,每次喂到鱼不吃为止。“草鱼吃得多,拉得也多,排泄物在塘底分解,会产生氨氮和亚硝酸盐。你没控制投喂量,又没定期用微生物制剂调水,水质能不恶化吗?”老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