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在亲戚邻里间是出了名的模范家庭,父母恩爱,对我跟弟弟沈安更是宠上了天。
可这份“宠爱”,是弟弟沈安的专属。
我不过是他光芒万丈下,那个懂事听话的背景板,是他通往康庄大道上,被随时抽走去填坑的垫脚石。
二十四年,我一直扮演着这个“识大体”的长姐角色,温顺得像一只没有爪牙的猫。
直到男友陆朝言第一次上门,我妈笑着递给我一双胶皮手套,让我跪下去收拾弟弟砸碎的碗碟时,我才明白,猫的爪牙,是时候该亮出来了。
01
陆朝言第一次登门,我妈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
一桌子菜,几乎都是他爱吃的。饭桌上,我妈不停地给他夹菜,笑容可掬地打探他的家世背景、工作收入。
当得知他家境优渥,自己又是名校毕业的律师后,我妈的笑意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许,仿佛我是一件终于卖出高价的商品。
“朝言啊,我们家微微从小就懂事,什么家务都会做,以后你们结婚了,你可有福气了。”
陆朝言礼貌地笑着,握紧了我在桌下的手:“阿姨,微微很好,家务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分担。”
我妈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道:“男主外女主内嘛,应该的,应该的。”
一旁埋头猛吃的弟弟沈安,突然“砰”的一声,将手里的碗重重砸在桌上。
红烧肉的油汁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几滴落在了陆朝言的白衬衫上。
“姐!这肉怎么这么肥!腻死我了!”他皱着眉,满脸嫌弃。
我爸立刻放下筷子,紧张地问:“怎么了安安?是不是不合胃口?妈,你今天这肉是不是买得不好?”
我妈也连忙凑过去:“我的宝啊,快吐出来,妈给你盛碗汤漱漱口。”
仿佛那碗肉是什么穿肠毒药。
我看着陆朝言衬衫上的油点,心里一阵火起,刚想开口,我妈已经先发制人。
“沈未!你看看你做的什么菜!你弟弟肠胃不好你不知道吗?存心的是吧?”
我愣住了。
这道红烧肉,是陆朝言点的,我特意挑了最好的五花肉,炖了两个小时,肥而不腻。沈安自己刚刚明明吃了大半碗。
陆朝言替我解围:“阿姨,这道菜很好吃,是我喜欢……”
“好吃什么好吃!”沈安不耐烦地打断他,一把将碗推到地上。
“哐当——”
青花瓷碗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一地狼藉。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爸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却不是对沈安,而是对着我:“沈未!还不快收拾了!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有客人吗?”
我妈已经从厨房拿来了扫帚和抹布,还有一双脏兮兮的胶皮手套,直接塞到我手里。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跪下去把碎片捡干净,别划到你弟弟的脚。”
跪下去。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看着地上油腻的碎片,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父母和嘴角挂着得意冷笑的沈安,再看看身边眉头紧锁的陆朝言。
二十四年来,所有类似的场景,所有被压抑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