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王子？”
我吓了一跳，原来他没睡着。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解和……愤怒？
“她可以用刀刺进王子的心脏，让他的血流到自己脚上，这样她就能重新变回人鱼，回到大海里去。”他慢慢地说着故事的另一种结局，“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愣住了。
是啊，她为什么不呢？童话里，人鱼姐姐们就是这么劝她的。
我看着萧彻的背影，他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显得那么单薄。我忽然明白了，在他被扭曲的世界里，或许只有复仇和夺取，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爱与牺牲，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因为……”我轻声说，“因为她爱他呀。她宁愿自己变成泡沫，也不想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爱？”萧彻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愚蠢。”
说完，他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我，再也不说话了。
我坐在小脚凳上，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想要把一棵长歪的树苗扶正，光靠讲故事，还远远不够。
3.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从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雷打不动地去东宫报道。
萧彻也习惯了我的存在。他总是早早地躺在床上，等我过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我讲，他听。
我给他讲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他听完后，评价是：“那句‘芝麻开门’的口令，太容易被泄露了，应该设置得更复杂。”
我给他讲了《丑小鸭》，他听完后，冷冷地说：“它能变成天鹅，只是因为它生来就是天鹅。一只真正的鸭子，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天鹅。”
我发现，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杠精加悲观主义者。
不过，他的睡眠确实在一天天变好。东宫的太监李福公公，每次见我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悄悄给我塞各种好吃的点心。
他说：“小殿下，您可真是我们东宫的活菩萨。太子爷最近，都能睡上两个时辰了。”
我啃着点心，心想，两个时辰算个屁。我的目标，是让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天，宫里举行中秋夜宴。
我这种小透明公主，自然是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爹，也就是皇帝陛下，全程都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宴会上，一个妃子，好像是叫贤妃，她生的三皇子萧景，只比萧彻小一岁，正是争储位的热门人选。
贤妃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对皇帝说：“陛下，臣妾听说太子最近身体好多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总不能一直沉迷于听故事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冲着我来的。
皇帝果然皱起了眉，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萧彻。“彻儿，确有此事？”
萧彻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行了一礼。“回父皇，儿臣只是觉得六妹的故事有些新奇，能让儿臣静心。”
“新奇？”贤妃掩嘴一笑，“再新奇，也不过是些乡野村妇哄孩子的玩意儿。太子殿下应该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治国理政之道，怎能玩物丧志？”
这话就严重了。
我紧张地看着萧彻。他才十岁，面对这种明晃晃的打压，他会怎么应对？
我看见他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