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猛地转身，筋斗云发出一声音爆，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流光，毅然决然地射向西方——那曾镇压了他五百年的五行山方向。
他为自己选择的散功与终结之地，偏偏是那里。
第2章 散功之劫
五行山，早已不是昔日的荒芜凄凉。自从孙悟空成佛离去，此地受他佛荫影响，竟是草木葱茏，山泉淙淙，透着一股祥和之气。然而今日，山巅之上，却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孙悟空盘坐在山巅一块光滑的巨石上，神色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弧度。他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简单的法印，周身开始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磅礴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不同于以往战斗时那般爆裂狂放、气冲斗牛，而是如同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宏大，又如同母亲河泛滥，温柔却势不可挡地从他体内奔涌而出，化作一道纯粹由修为和生命力凝聚的金色光柱，缓缓流向天际那道狰狞可怖的“天缺”。
**散功之痛，远比他想象的要剧烈千倍万倍。**
那并非皮肉之苦，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感。他积攒了千年的浩瀚法力，他大闹天宫的桀骜，他取经路上的坚毅，他成佛顿悟的智慧……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地从他的经脉、气海、甚至每一根猴毛中抽取出来。那种痛苦，堪比当年在老君炉中被文武火煅烧，甚至更甚！那是将他存在的根基一点点剥离的过程。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瞬间又被周身炽热的能量蒸干。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岩石般坚硬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他依旧凭借无上意志力维持着结印的姿势，身体稳如磐石，未曾动摇分毫。
金色的光辉源源不断地汇入天缺，那裂缝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丝，甚至边缘处有极其微小的愈合迹象。然而与此同时，他自身的状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转直下。原本熠熠生辉、耀眼夺目的金色猴毛迅速失去了光彩，变得灰暗干燥；那双能看穿九天十地、洞察妖魔诡计的火眼金睛，神采正在飞快地流逝，变得有些涣散和黯淡；他挺拔的身姿似乎也佝偻了几分，气息开始变得粗重而紊乱。
“嘿……咳咳……”他甚至还有力气自嘲，声音却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喘息和沙哑，“俺老孙这家当……攒了这么多年……还真他娘的……厚实……”
就在他散功至最关键，也是最虚弱的时刻，遥远的下界，一片终年弥漫着致命毒瘴、阴森恐怖的幽深沼泽最深处，一双怨毒到了极点的眼睛猛地睁开，闪烁着骇人的绿光。
那是九头虫一族最后的余孽首领——自号“噬心”。他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腐烂的鳞片和深可见骨的丑陋疤痕，那是当年被孙悟空和二郎神联手重创后留下的永恒印记，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灵魂，提醒着那刻骨的仇恨。
他猛地从污浊的泥浆中抬起头，扭曲的鼻子疯狂地抽动着，贪婪而饥渴地吸吮着空气中弥漫开的、那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孙悟空的力量气息！那气息正在飞速地消散、减弱！
“哈哈哈！！哈哈哈——！”噬心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嘶哑、疯狂、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狂喜的尖啸，声音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感觉到了吗？你们感觉到了吗？！是孙悟空！是他的力量……在消失！他在变得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