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扛夫要么低着头，要么附和着说：“对，我也看见他在那儿转悠了。”“肯定是他偷的，不然谁会偷？”
林生看着那些人，包括老周——老周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突然明白了，刘二是张老三的远房亲戚，平时就看他不顺眼，这次丢了货，正好把脏水泼在他身上，好让张老三有个交代。而其他人，要么怕张老三，要么怕刘二，没人愿意为他这个“外人”说话。
张老三根本不听林生的辩解，挥了挥手：“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几个扛夫冲上来，把林生按在地上。刘二捡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在林生的背上，嘴里还骂着：“偷东西的贼，打死你！”
林生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他看着老周，老周还是低着头，像没看见一样。他突然觉得，比身上的疼更疼的，是心里的凉——他以为的“照应”，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最后，他被打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躺在大通铺的稻草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疼得动不了。老周蹲在他旁边，递给他一个馒头，小声说：“生儿，对不住，我……我也是没办法。”
林生接过馒头，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啃着。馒头是冷的，像他的心一样。
那天之后，林生在码头待不下去了。张老三扣了他所有的工钱，还把他赶了出去，说他是“偷货贼”，以后不准再踏足码头一步。
他背着那个旧棉袄，又开始了流浪。只是这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他心里憋着一股劲，他想活下去，想活得比那些欺负他的人都好。
二十岁那年，林生在一个建筑工地找到了活，做小工。工地的活比码头更累，搬砖、和泥、搭架子，每天下来，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可他不怕累，只要能挣钱，他什么都愿意干。
他省吃俭用，把攒下来的钱都存起来。他想着，等攒够了钱，就做点小生意，比如卖个菜、摆个摊，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二十五岁那年，他认识了一个叫陈建军的同乡。陈建军比他大五岁，在城里做建材生意，为人看起来很热情，经常拉着林生喝酒，说：“生儿，你是个实在人，跟着我干吧，肯定比你在工地上强。”
林生一开始有点犹豫，他怕再被人骗。可陈建军却天天来找他，还给了他一些钱，让他改善生活。陈建军说：“咱们是同乡，我还能骗你？你跟着我，我带你挣钱，以后咱们一起做大生意。”
林生心动了。他在城里漂泊了这么多年，没朋友，没亲人，陈建军的“热情”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依靠”。于是，他辞了工地的活，跟着陈建军做建材生意。
陈建军让林生管账本和收货款，林生很认真，每天把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收的货款一分不差地交给陈建军。他跟着陈建军跑客户、谈生意，学到了不少东西。陈建军也经常夸他：“生儿，你真是个好帮手，以后这生意，有你一半的份。”
林生更卖力了，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他想着，等生意再好点，就租个小房子，娶个媳妇，过安稳日子。他甚至开始想象，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他小时候一样，有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