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推老宅的门。钥匙是祖父留给我的,黄铜材质,上面刻着小小的“李”字,摸在手里还带着点温度。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我听见锁芯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我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扫过客厅,瞬间就顿住了——墙角的供桌上,不知何时摆了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三炷香正燃着,烟丝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绕出一个个诡异的圈,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锁魂阵”图样。
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手心里沁出了冷汗。这老宅明明已经空了三年,怎么会有供桌?而且这香……我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香炉壁,是热的,香灰也是新的,显然是刚点上没多久。
“谁在这儿?”我朝着空荡的客厅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声音,“呜呜”的,像有人在窗外叹气。
我壮着胆子走到供桌前,看清了牌位上的字——“先妣林氏之位”。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愣在了原地。林氏是我的祖母,早在我出生前就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了,祖父说过,祖母的牌位一直放在城郊的祠堂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伸出手,想摸一摸那牌位,指尖刚碰到木牌的边缘,身后突然传来“叮铃——”一声脆响。这次不是巷口的铜铃,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很近,像是就在楼梯口。
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扫向楼梯。楼梯扶手是红木做的,早就褪成了浅褐色,扶手上的雕花积满了灰尘,可最上面那级台阶上,却有一个清晰的脚印——脚印很小,大概只有三寸半,像是女人穿的绣鞋踩出来的,脚印周围的灰还没来得及落满,边缘很清晰,像是刚踩上去没多久。
“嗒、嗒、嗒。”
楼上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穿着湿漉漉的鞋,一步步往下走。那声音落在青石板上,“嘀嗒”作响,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的后背开始冒冷汗,手里的手电筒晃了晃,光柱在楼梯上扫来扫去,却什么都没看见。我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供桌,供桌上的香炉晃了晃,一粒滚烫的香灰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疼得一哆嗦,却不敢发出声音。
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
我抬起头,手电筒的光里,终于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青色的旗袍,长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脸。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旗袍还在滴水,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痕迹慢慢扩散,竟有点像血迹。
“你是谁?”我的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手电筒,指节都泛了白。
那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她的手很白,白得像纸,指甲却涂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她先是指了指供桌上的牌位,又指了指我的口袋——那里装着祖父留下的半本手札。她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提线木偶,每动一下,身上的旗袍就会往下滴几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