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错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她不答，又走进书房，从抽屉深处翻出厚厚的体温记录表，每一页都画满了曲折的曲线，记录着她一次次徒劳的期盼。还有一沓沓医院的检查单、缴费单，厚厚的，沉甸甸的，是她这些年所有的挣扎和煎熬。
她把所有这些，全都捧出来，扔在那堆验孕棒旁边。
然后，她转身走进卧室，直接拉开衣柜门，拖出了最大的那个行李箱，啪地一声打开，平放在地上。
沈明跟了进来，脸色开始变了：“林薇，你发什么疯？！”
“疯？”她回头对他又笑了一下，手下没停，开始把衣柜里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扯下来，看也不看，团起来，塞进行李箱，“对，我疯了。疯了才会信你，信你们家，信只要我努力就能有个孩子，就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毛衣，裙子，衬衫，像抛弃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被狠狠塞进那个方正的箱体。
沈明冲过来，试图按住她的手：“你冷静点！下午……下午我那是气话！我妈逼得太紧了！我……”
林薇猛地甩开他，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她不理他，继续清空着她的那一半衣柜。衣服一件件减少，行李箱渐渐填满。
终于，衣柜靠墙她那一边几乎空了，露出了深色的背板。她伸手进去，想摸索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小物件。
指尖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粗糙的边角。
不像衣服。她疑惑地往里又探了探，摸到了更多。厚厚的一沓，用那种最老式的牛皮筋捆着，塞在了所有衣服的最深处，紧贴着衣柜的角落。
她用力一扯，把那包东西拽了出来。
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那是一沓医院专用的打印纸和报告单，纸张新旧不一，有些边缘已经微微卷曲发黄。
最上面一张，日期是两年前。
患者姓名：沈明。
诊断结论处，黑色的宋体字冰冷而清晰，像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入她的眼底——
弱精症。精子存活率低于5%。自然受孕几率极低。
日期，贯穿了他们开始备孕后的整整三年时光。
林薇拿着那沓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生音。
她看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的手指机械地、一张一张地翻看下去。
一张，又一张。
不同的医院，不同的日期。相同的，是那个名字，和那些触目惊心的结论——“弱精症”、“活性差”、“存活率低下”、“建议ICSI（试管婴儿）助孕”。
每一张，都像一记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