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死后的第七天,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处理干净了,她永远不会知道那场火是为你放的。”
我盯着发信人——那个在我丈夫葬礼上哭得几乎晕厥的陌生女人。
缓缓用他的指纹解锁了手机。
相册里全是他们亲密合影,最新一张拍摄于三天前,我的卧室。
我微笑着用他的账号回复:
“可惜,她知道了。”
放下手机时,我的指尖划过丈夫冰凉的皮肤。
真遗憾,他再也无法告诉我——
为什么我们要玩这场谁先杀死对方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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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的夜,稠得像是泼翻的墨,沉甸甸地压着这栋过于宽敞的房子。寂静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轻得听不见。香烛早就熄了,只剩下一截冷掉的灰白芯子,空气里那股甜腻又腐朽的味道却赖着不走,缠裹着家具,缠裹着我,缠裹着灵台上他那张笑得温文尔雅的照片。
然后,它就响了。
嗡——
声音来自灵台抽屉深处。单调、持续,屏幕的冷光从抽屉缝隙里渗出来,鬼火似的,一下下啃咬着这片死寂。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停住,然后猛地擂鼓。
那部手机。他的手机。应该随着他一起烧掉,或者至少埋进土里的东西。我以为它早就没电了,成了一块安静的废铁。
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
我站起来,膝盖有点僵,一步一步挪过去。抽屉拉开,那点幽蓝的光扑在我脸上,屏幕中央躺着一条新信息,没有署名,只有一串号码。
指纹解锁的提示亮着。我顿了顿,伸手,轻轻攥住他搁在灵台照片下的手。冰凉、僵硬,像一块浸了油的石头。抬起他的食指,压向home键。
屏幕应声而亮。
“处理干净了,她永远不会知道那场火是为你放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眼睛。
她。
那个火。一个月前,我名下那间郊外的画室,烧得只剩骨架。他们说是因为电路老化。我差一点,就差一点,睡在了里面。
为我放的。为他放的。
发信人没有存名字。但那串号码,我瞥过一眼,在葬礼上。那个女人,一身黑裙,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晕厥过去,被两个人才勉强扶住。陌生的脸孔,哀恸得超越了所有旧友故交。当时心底那点微末的异样,此刻成了滔天巨浪。
指尖发冷,我点开相册。
一张,又一张。海滩,夕阳,餐厅,酒店大床……他的笑脸,我熟悉的温柔底下,藏着我不认识的纵情。那个女人的依偎,刺眼极了。
手指麻木地滑动,直到最后一张。
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前。背景是我的窗帘,我的梳妆台,我那盏没来得及开的床头灯。他们在我床上,笑得像个胜利者。
胃里一阵翻搅。
可奇怪的是,愤怒没有如期而至。一种冰冷的、极致的平静,像冰川下的暗流,缓缓包裹了我。
我拿着手机,回到他身边。冰柜的冷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我的手腕。
我微笑着,用他的账号,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可惜,她知道了。”
发送。
指尖离开冰冷的屏幕,无意间划过他的脸颊。皮肤那种毫无生气的凉意,渗进我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