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后土在上，诸天神佛见证，”少年嗓音清朗，带着一丝紧张，“弟子夜玄，今日愿娶师尊清璃为妻，生生世世，永为道侣，生死不离，此心不渝！”
那时我是怎么回的？
对了，我笑着，应了声：“好。”
声音很轻，却笃定。
可后来呢？
仙魔冲突愈烈，他体内隐藏的魔族血脉意外苏醒，再也无法掩盖。
正道容不下他，宗门容不下他。
围剿之下，断崖边，他浑身浴血，抓着我的手臂，眼神破碎得像摔坏的琉璃：“师尊你也要杀我？”
我挥出的那一剑，斩断了追兵，也斩断了我们所有的退路。
我将他推下深渊，至少夜玄会有一丝生机，我以为那是保护，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我以为闭关百年，足以磨平伤痛，或是找到两全之法。
原来，只是我以为。
“师尊，”他又唤了一声，这一声低哑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嘲弄，“这一百年，我等着您，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到疯狂。您说，您让我等得苦不苦？”
我的剑，终于开始颤抖。
杀了他？为天下除害？
然后呢？守着这盏灯，再一个百年？千年？
我看着他张开的双臂，那是一个毫不设防的姿态。
杀穿九重门的剑，此刻重若千钧。
我手腕一沉，剑尖垂下三分。
空气凝滞，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我……”一个字出口，嗓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我们站在原地，停留在这绝望与期盼交织的瞬间，连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至少……不全是。”
他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慢慢沉淀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审视。
“哦？那师尊携雷霆之威，斩我九重门守将，血洗魔宫，一路杀至我面前，”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敲打在我摇摇欲坠的理智上，“总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叙旧。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记忆最深处尘封的匣子。
6 师徒情深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出去历练。
当我路过一个废弃的村庄时，我看见了缩在一团的夜玄。
我见他可怜，产生了恻隐之心。
而且夜玄根骨奇佳，我擅自将他带回峰顶。
亲手替他束发，授他道法，为他取名夜玄。
“夜尽天明，玄之又玄。望你褪去旧日阴霾，得窥大道真谛。”那时我抚着他的发顶，如是说。
他仰头看我，眼眸黑亮，带着全然的依赖与倔强：“弟子只愿追随师尊，师尊所在，便是弟子的大道。”
岁月潺潺，少年抽枝拔条，长成了朗朗如玉的青年。
他道法精进极快，已是同辈中的翘楚，却依旧喜欢跟在我身后，一声声唤着“师尊”。
我们志同道合，像两面镜子互相映照，可以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和志向。
我和夜玄，始于同道，终于同心。
但变故发生在一处秘境历练。
为救我，他意外触动了上古禁制，体内被封印的魔族血脉彻底苏醒。
墨发转瞬成银，额间魔纹丛生，强大而陌生的魔气冲霄而起。
仙门震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