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头顶的白炽灯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把整个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可以躲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味道,有二手烟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像是铁锈一样的绝望气息。

“姓名?”

对面的警官四十多岁,眼神锐利得像刀,手里转着一支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陈默。”我的声音很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职业?”

“软件架构师。”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

我一遍遍地重复着我所知道的一切,从我下班回家,到和林妍吃饭,再到喝下那杯牛奶。

“我喝了妻子给的牛奶,然后就睡着了,直到被你们吵醒。”

“喝了牛奶就睡着了?”

警官冷笑一声,将一份报告“啪”地拍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法医在受害人体内检测出了安眠药成分,和你喝的牛奶里残留的成分,一致。”

他身体前倾,紧紧地盯着我。

“你作案后,为了伪造自己也不知情的假象,连自己都下药?陈默,你这心思够缜密的啊。”

“我没有!”我几乎是在咆哮,手铐因为我的挣扎而勒得手腕生疼,“那不是我做的!”

“那床单上的精斑怎么解释?受害人身上的抓痕和指甲里的皮屑怎么解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越来越大。

“经过DNA比对,都是你的!铁证如山!”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妻子林妍,亲口指证你。她是你最亲近的人,她总不会撒谎吧?”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防御。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这团乱麻中找到一条逻辑线。

安眠药、DNA、抓痕、妻子的证词……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没有任何BUG的陷阱。

我百口莫辩,像一个被困在源代码死循环里的程序,除了崩溃,别无他法。

二十四小时后,在会见室里,我见到了我的律师老张。

他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一个经验丰富但此刻也愁眉不展的中年男人。

“陈默,情况非常非常不利。”

他摘下眼镜,用指关节用力的揉着眉心,镜片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林妍那边,提交了新的证据。”

老张叹了口气,声音很沉。

“一份三个月前的医院诊断证明,说她在一个雨夜曾遭遇陌生人袭击未遂,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她的律师声称,你对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而这次对她朋友的侵犯,是一种因愧疚而扭曲的、变态的报复行为。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同样被你二次伤害的、破碎的、值得所有人同情的受害者家属。”

“雨夜遇袭?”

我愣住了,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确有其事。

三个月前,林妍深夜回家,扑进我怀里哭得浑身发抖,说在小区门口被一个黑影扑倒,幸亏她尖叫才吓跑了对方。

我当时心疼又自责,恨不得把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从那以后,我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予取予求,她说想要安全感,我二话不说就给她换了辆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