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和季楚生是青梅竹马。
所有人都认为季楚生是宋知意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随叫随到，形影不离。
季楚生懦弱自卑，软弱可欺，宋知意自信张扬，所有人的目光天生就应该聚焦在宋知意身上。
直到校草顾灼站在宋知意面前，轻蔑地看向宋知意身后始终低着头的少年：“知意，你养个这么废物的狗，不如丢掉，换成我。”
宋知意笑着，下一秒巴掌狠狠抽在顾灼脸上。
“抱歉啊”宋知意转过身挽上季楚生的手臂，俯身附耳在顾灼耳边：“季楚生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好的小狗，你算什么东西？”
——
（一）
六岁的宋知意第一次见到季楚生，是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
她正坐在自家别墅后院的白漆秋千上，小口小口吃着冰淇淋，看着工人们将隔壁空置已久的房子里的家具搬进搬出。
新来的邻居是一对母子，母亲看起来很年轻，但眼角已爬上细纹，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正地对搬运工说着什么。
然后宋知意就看见了那个男孩。
他瘦瘦小小的，躲在母亲身后，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T恤，洗得泛白，下摆几乎盖到了膝盖。
但他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睫毛长而密，像蝴蝶脆弱的羽翼，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空洞无比。
宋知意那双遗传自母亲的，过早懂得欣赏美的狐狸眼，微微亮了起来。
新邻居？
季楚生的母亲忙于安置琐碎家当，无暇顾及他。他便独自缩在墙角一棵老樟树的阴影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盯着自己破旧的鞋尖，仿佛那样就能隔绝所有可能投来的打量目光。
忽然，一双锃亮的小红皮鞋停在了他的视野里。
季楚生受惊般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皮肤白得晃眼，微微卷曲的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眼睛亮晶晶的，
宋知意不说话，只是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她的目光毫不掩饰，从他过分漂亮的眉眼，到他微微发抖的手指，再到那不合身的旧衣服。
季楚生在她的注视下无所适从，脸颊迅速爬上一层薄红，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头垂得更低了。他闻到女孩身上甜甜的香气，与他周遭的灰尘味格格不入。
“喂。”小女孩终于开口了，声音清脆，带着点被宠坏的娇纵，“你叫什么名字？”
“……季、季楚生。”他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
“我叫宋知意。”她宣布，然后向前一步，将那颗巧克力递到他面前，“给你。”
季楚生看着那颗裹着金色糖纸的巧克力，像看着什么不敢触碰的珍宝。
他犹豫着，不敢接。
母亲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拿着呀。”宋知意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小手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
他迟疑地，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触碰到她温热柔软的手心时，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颗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