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就要去拉那个红棉袄姑娘的手。
李桂芬从屋里拿出一块红布，走到陈念娣面前。
“念娣，时辰到了，娘给你把盖头盖上。”
她说着，就要把那块红布蒙到陈念娣的头上。
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刻。
陈念娣抬起了头。
她的动作很慢，一把推开了李桂芬伸过来的手。
红布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李桂芬愣住了。
“你……”
陈念娣没有理她，猛地冲到了院子中央。
她双膝一软，对着满院子来看热闹的乡亲们，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爹！娘！”
她这一声喊得凄厉，带着哭腔，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心。
“我不想嫁啊！”
“我不想嫁给一个会打死老婆的瘸子！”
“你们为了给哥换个媳妇，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连唢呐声都停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王瘸子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李桂芬也反应过来，冲上去就要捂陈念娣的嘴。
“你疯了！快起来！”
陈建国更是气急败坏，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
“反了你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抬脚就要踹。
“住手！”
村口那个王婶子第一个站了出来，一把拦在了陈建国面前。
“建国，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对你妹妹动手呢？”
昨天听了陈念娣那番话的几个婶子也围了上来。
“就是啊，念娣这孩子多懂事啊，这是被逼成什么样了才这样。”
“为了娶媳妇卖妹妹，这事儿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桂芬，你也是当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舆论的风向瞬间转变。
昨天陈念娣埋下的种子，在这一刻彻底发了芽。
大家看李桂芬和陈建国的表情都变了，充满了指责和鄙夷。
陈建国被几个婶子死死拦住，气得满脸通红。
“你们让开！这是我们家的事！”
“家事？把闺女往死路上逼，这也是家事？”
王婶子叉着腰，一点不让。
王瘸子那边也觉得脸上无光，他花了大价钱换来的媳妇，居然当众闹成这样。
“陈家！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这亲还换不换了？”
“要是不换，把我的彩礼钱还给我！”
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和她的娘家人，也一脸惊慌地缩在墙角，不知所措。
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咒骂声，指责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陈念娣跪在地上，身体抖动着，任由眼泪往下淌。
“就为了陈建国！”
她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就为了他，你们就要卖了我！”
喊完这句，李桂芬被气得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姑娘！”
“哎呀，这晕过去了！”
院子里的混乱达到了顶点。
“快！快去找张奶奶！”
有人慌乱地喊了一句，才想起来张奶奶已经不在了。
“快！送卫生所啊！”
陈建国被这变故弄懵了，一时也忘了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