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躲在承重柱后面。
我听见苏晴雅娇俏地抱怨:“昭庭,你手机提示音好烦啊,能不能关掉?”
陆昭庭头也不抬,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不行,这是你的专属提醒,一天三次,提醒我按时监督你吃饭喝水。”
苏晴雅笑了,声音甜得发腻:“就你贫嘴。”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专属提醒?一天三次?
我这个正牌妻子,五年,上万条消息,石沉大海。一个“搭档”,却能拥有他全部的细致与温柔。
原来他不是不会,只是不对我而已。
原来他的手机不是静音,只是对我静音。
原来他不是没时间,只是我的时间,不值得他浪费。
所有的坚持和体谅,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为之付出一切的五年,都像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现在,我的孩子没了,我躺在血泊里,生命垂危。
我还要再给他打那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去验证一次自己有多可笑吗?
不。
我不要。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我凭着一股滔天的恨意,强撑着最后一点清醒。我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着自己,手脚并用地从驾驶座的残骸里爬了出来。
玻璃碎片扎进我的手心和膝盖,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刀山火海里滚过。
我不在乎。
这点痛,比起我心里的痛,算什么?
我像一条被碾碎的狗,拖着汩汩流血的下半身,在冰冷的柏油路上,一寸一寸地向前爬。
我要活下去。
不是为陆昭庭,是为我自己。
我要让他知道,我沈微,不是非他不可。离开他,我照样能活!
雨水混合着血水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爬了多久,一米,十米,还是一百米……直到我感觉眼皮重如千斤,意识即将沉入黑暗。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被我尘封了五年,备注为“不要联系”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一丝急切和难以置信的男声:“微微?是你吗?”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江澈……”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我后悔了……五年前,在机场,你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就给你打电话……你说,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你也愿意带我走……这句话,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有那么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是一个男人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
“算数!”
“微微,永远算数!”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
2
江澈的声音像一剂强心针,将我即将涣散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报出了车祸路段的名字,然后手机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刺眼的纯白里。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我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身体。
“微微,你醒了?”
一个温柔又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费力地转过头,看见了江澈。
五年不见,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五官愈发深邃立体,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他坐在我的床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风尘仆仆,又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