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去，是宋烟——那位“真千金”。她唇边含着轻蔑，眼底却掩不住焦灼。我想起林阿姨的短信，想到那些纠缠不清的旧事，心里反倒安静了。原来有些人连胜利都拿得心虚。
我把戒指取下来，放在托盘里，朝众人鞠了一躬。“谢谢这么多年的照顾。至于补偿，我用我的方式还。”我顿了顿，“今晚，我带着我自己回家。”
三 海风街的归来
“家”，不在这栋镀金的宅子里，而在东海岸边的一条街——海风街。
我拖着行李箱回去的时候，风从港口钻过狭窄的巷子，带着潮湿的盐味。海风街的招牌灯时亮时暗，炸串摊冒着油光，糖画摊的老人手起刀落，一只金鱼在薄薄的糖片里栩栩如生。我嗅到一种熟悉的香，是牛奶与椰浆被火慢慢熬到微黄时的气味。
那是我的味道——确切说，是我“妈”的味道。把我抚养长大的林阿姨，用一口旧铝锅，一把竹勺，养活了我和自己。糖水煮得浓了，她就加一点海盐，甜里生出回甘。我从小看着她手指被蒸汽烫出水泡，还笑着安慰我：“苦一点，才知道甜从哪儿来。”
小铺子门口挂着“休息一周”的纸牌，我拨开帘子进去，里面整洁如故，灶台上那个铝锅擦得发亮。林阿姨不在，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压着两张车票和一封信。
“棠棠，阿姨去外地做手术。放心，是小问题，修修旧毛病。你先把小店开起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慢慢把以前的账算清楚，但不是为了怨，是为了把心放平。对不起，十八年前，是阿姨太贪心。”
纸边被泪水打湿了一角。我把眼泪咽下去，抬手一把把窗子全推开，让潮湿的风把那些过去吹散。
“开业。”
我给自己下了命令。
四 甜蜜的初遇
第一天，只卖两样：椰奶炖桃胶，海盐炸牛奶。
火一点起来，锅里的声响像呼吸。炸牛奶下锅时会轻微爆开，我握着筷子，眼睛紧紧盯着油面，等到外皮金黄鼓起来，迅速捞出，沥油，撒一撮海盐砂糖。椰奶在一旁小火咕嘟，桃胶被泡了一夜，晶莹剔透，在乳白的汤里像星星。
“老板，来一碗……咦，你是宋家那个——”
我笑了笑：“海风街的棠棠老板，欢迎。”
男人挠挠头，收起好奇，接过碗，小心吹了一口气。第一口入口，他眼睛一亮，怔了两秒，冲旁边喊：“哎，真的好吃！”
夜晚的光往摊位下聚，我的手没停。我从没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做东西，心里却涌上来一种久违的踏实：这双手不是只能端香槟，也能端热碗。
到了十点，队伍居然还在。我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挤进来，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袖口有磨损，肩上挂着对讲机。海风把他的发丝吹乱，眉眼却清冷。
“要几份？”我问。
他看我一眼，眼底像有海，深而安静：“两份炸牛奶，一份椰奶。你这儿可以少糖吗？”
“可以。”我手下不停，“辣椒要不要？”
他失笑：“炸牛奶配辣椒？”
“开玩笑。”我冲他眨眼，“不过撒一点胡椒更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