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舞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黑暗拽出温暖被窝的。
初秋的夜带着凉意,客厅里空调运行的低鸣骤然消失,取代它的是整栋楼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抱怨。我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果然,小区停电了。物业群里已经炸开了锅,电工正在紧急抢修,但恢复供电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阿哲,你在家吗?”我朝着主卧外喊了一声,丈夫林哲今天难得没有加班。
“在呢,”林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和,“我去看看电闸,你别出来,黑灯瞎火的小心摔了。”
我应了一声,靠在床头刷着手机。我和林哲的爱情,是圈子里人人羡慕的范本。林哲从大学时就对我展开追求,整整两年,无论刮风下雨,他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恋爱三年,他把我宠成了公主,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包容我偶尔的小脾气;结婚两年,这份温柔丝毫未减,我们的家被布置得温馨又舒适。因为我还不想生孩子,我们就养了只猫,他连我们养的那只叫“奶糖”的布偶猫,都照顾得毛发蓬松发亮,让我时时刻刻都觉得很幸福。
“电闸没问题,应该是小区线路故障,”林哲推门走进卧室,手里拿着两支点燃的蜡烛,烛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俊朗的轮廓,“物业说让耐心等,你要是闷得慌,我陪你下去走走?楼下花园应该凉快。”
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满是暖意:“好啊,正好我想去便利店买瓶冰可乐。”
两人并肩走出家门,出门时,因为光线太暗的原因,我们都没有发现奶糖偷摸的跟在了身后。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因为停电,电梯停用了,没有电梯可乘,只能走楼梯了,还好住的楼层不高。我扶着冰凉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林哲走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不时提醒我“慢一点,这里有个台阶”。我也会嘻嘻哈哈的回他“我也不是小孩子,没事啦”
走到三楼和二楼之间的转角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回头,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背后袭来。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前扑去,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眼前瞬间陷入比楼道更浓重的黑暗。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了林哲惊慌的呼喊,可那声音在我耳边,却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巨大。我想抬手揉揉发疼的额头,却发现自己抬起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雪白的毛发间,还带着熟悉的、属于“奶糖”的奶香。
我愣住了,费力地转动脖子,看到了躺在楼梯口的自己——脸色苍白,额头渗着血,双目紧闭,毫无生气。林哲跪在我的身边,一边焦急地拨打急救电话,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那模样,和平时那个沉稳温柔的丈夫判若两人。可不知为何,我看着他的“表演”,心里却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变成了奶糖,那只我和林哲共同养了一年的布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