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猛地一颤。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
一袭烟灰色的改良旗袍式连衣裙，衬得她身段窈窕，气质清雅。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脸上画着得体的淡妆，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和雀斑，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
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带着纯粹的、商业场合的礼貌与疏离。
是她。苏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过后，是疯狂奔涌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他找了她三年。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却杳无音信。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原来，她换了城市，改了名字，开创了自己的事业。
“苏总监，久仰。”顾夜宸迅速收敛起所有情绪，伸出手，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触碰她微凉手背时，那几乎失控的颤抖。
“顾总，幸会。”苏晚微微一笑，与他轻轻一握便松开，动作流畅自然，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她的目光没有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转而与负责人继续交谈，语气专业，侃侃而谈品牌的理念和发展规划。
顾夜宸站在一旁，听着她清晰冷静的声音，看着她自信从容的侧脸，心中巨浪滔天。
这不再是那个雨夜里给他打伞、小花店里摆弄花草的单纯女孩了。时光将她打磨得璀璨夺目，却也给她披上了一层坚硬的、他难以穿透的铠甲。
酒会进行中，顾夜宸的目光始终无法从苏晚身上移开。他看到她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得体，笑容恰到好处，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幽默的谈话轻笑出声，眼神明亮。
一切都很好。好得刺眼。
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在她走向露台稍作休息时，跟了过去。
露台夜风微凉。
“苏晚。”他叫住她，声音里再也无法掩饰那三年的寻找和压抑的痛苦，“你这三年……去了哪里？”
苏晚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神情疏淡地看着他：“顾总，我们很熟吗？”
一句话，像冰锥，刺得顾夜宸体无完肤。
“当年……”他艰涩地开口，试图解释那张支票，解释他的不告而别。
“当年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苏晚淡淡打断他，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他的认真，又像是在自嘲，“顾总付了足够的报酬，两清了。何必再提？”
她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仿佛那场悸动、那个夜晚、以及她后来的心碎消失，都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尘封旧事。
“两清？”顾夜宸上前一步，眼底翻涌着痛楚和赤红，“我找了你三年！苏晚，一千多个日夜！你告诉我怎么两清？”
苏晚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甚至觉得有些可笑：“找我？顾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支票和封口费我都收到了，您还想找什么？难道怕我泄露您的风流韵事，影响您顾总的声誉？”
“那不是封口费！那是……”顾夜宸急切地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当时的行为面前都苍白无力。他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用钱买断，避免麻烦。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苏晚直起身，目光清冷地看着他，“顾总，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现在我们是商业合作伙伴，希望合作愉快。”
